日子一天天过去,直至盛夏。
陵川这地方要比洛川热上很多,尤其是七八月份,就连南幽山谷这种地方白日里都热的让人感到浮躁,院里的茶花丛都蔫哒哒的。
这几日天气热的叫人心浮气躁,白佑和顾城渊愈加犯懒,伙房几天都没开火,两人干脆辟起谷来,蔬菜瓜果都被白佑用灵力护着,能不下山就不下山,省得热出一身汗。
除了木屋里,两人最爱去的地方当属后山的花池子,那里靠着崖壁,就算不下水都凉丝丝的,白日里热的厉害,他们就在这里躲阴凉,待到夜晚下凉了再回去。
若是晚上也不下凉,那就干脆在池边铺个凉席睡上一晚。
但最近白佑却发觉顾城渊有点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把人热的晕头转向,热到反应都慢了不少,这几日他每次唤顾城渊时,对方都要隔一会才回应。
有时候叫他递个小物件,都要白佑说第二遍,他才一副刚刚听到的模样,对此白佑很是不解,私底下问过他几次,顾城渊却说自己只是不进食饿的罢了。
两三天不吃饭,对他来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才是,白佑不信他,开始担心是不是聚魂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下顾城渊倒是否定的认真,说绝对和魂魄没关系,那白佑便认定是有其他缘由,可无论他如何追问,顾城渊也不肯松口告诉他,只道是自己的一些琐事。
见他不肯说,白佑也不好一直追问,原本就想这样翻篇,但在今天夜里,顾城渊连在榻上都开始走神。
其他时候走神白佑都能忽略,可若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都能走神,白佑就要开始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沾惹其他的花草了。
“……”
在瞧见顾城渊那双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出神以后,白佑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开了他。
两人猝不及防地分开,顾城渊一愣,一副不解的模样:“……怎么了哥哥?”
白佑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看向他,没有说话,眼底含着一丝怒意。
顾城渊瞧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太用力弄疼了他,当即又磨磨蹭蹭地凑过去,软着嗓音哄:“弄疼你了?对不起哥哥……”
白佑却抵着他的肩膀直接坐起身子,收整好自己的神情,推开他:“若是不想做就出去。”
这句话冷的完全不是榻上该有的语气,顾城渊顿时清醒过来,重新去打量白佑的模样。
桃花眼眼尾湿红不假,里头的怒意也真的不能再真。
这下顾城渊才确定他不是嗔怪,而是真的恼了。
“我怎么会不想做?我平时都求着你上榻呢。”
白佑道:“你也知道你平时都求着我。”
顾城渊又靠过去,低头想去吻他的唇瓣,白佑偏头躲开:“既然想做,为什么又要走神?”
“……”
顾城渊抬头:“我……”
“你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白佑追问,“是小姑娘还是小公子?”
“哪来的小姑娘小公子?”顾城渊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白佑能问这些问题,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为何要这样问?”
他把脸凑到白佑颈间嗅了嗅:“哥哥今天夜里身上怎么有股醋味?”
白佑不着他的道,一巴掌呼到他的脸侧,但因为收着力道,声音并不脆响:“我哪知道哪来的?”
瞧着躲不过去,顾城渊干脆将人翻个身继续。
白佑被他的态度惹恼。
顾城渊为什么不肯回答他?
……
难不成真的被他猜中了?
“顾城渊……”
“……嗯?”
“你是不是……真的去别地沾花惹草了?”
顾城渊身形一顿。
“哥哥怎么会这样想我?”
白佑没答话,顾城渊挣扎一番,觉得那事不能再瞒下去,否则这事态要比不瞒还要严重了。
于是他将人抱起来,安抚道:“我确实有事瞒了哥哥,但是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佑垂着湿漉漉的睫毛:“那是哪样?”
顾城渊松开他,翻身下榻,去铜镜底下的匣子里抽了一张信纸,而后又折返回来,递给白佑。
“哥哥自己看。”顾城渊轻咬他的耳垂,但还是能从语气里听出一丝忐忑。
白佑将那封信纸展开,借着昏暗月色去看上边的字迹,可当他看清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你要去相亲?”
不错,这封信虽然说的十分委婉,但大体的意思就是在说,希望顾城渊能回魔界……相亲。
白佑向下看去,瞧见落名:“青拾音是谁?”
顾城渊抿了抿唇:“是我娘的一位故友。”
白佑微微皱了皱眉,语气稍微软了些:“……她怎么会忽然叫你回魔界?”
顾城渊靠在他的肩上,闷声闷气地道:“信上写了的……当年师尊将我赶出去,我无路可去,这才去寻了青娘求收留。”
结果谁知道去那转了一圈就惹了一身骚,竟是被一位楼里的新一任魁首音娘瞧上了,这几年来天天闹着要见他,闹的伶音坊日夜不得安宁。
前几年本就要寻他,但恰好顾城渊那时候正睡着,青娘压根寻不着他,现如今终于是能找到他,自然就马不停蹄地托关系将魔界的信送了出来。
白佑:“她怎会知道你在哪?”
顾城渊垂着眼睫:“她毕竟是我娘的故人,听闻她在寻我,我便自己去找她了。”
白佑一愣,顿时明白,以往好几天他都消失了一段时间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所以你是去见青娘了?为什么要骗我是去猎野兔?”
顾城渊道:“怕你知晓之后要生气……”
白佑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回绝了她。”
“我找不到理由回绝。”
白佑瞪眼:“你不如直接告诉她,你喜欢男人。”
“哥哥这话,我早就说过。”顾城渊道,“可是青娘却说那正巧了,那位魁首正好是男人。”
“……”
白佑气结:“你莫不是故意来气我。”
“我没有——”
顾城渊道:“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我便瞒着哥哥,想着等解决以后再坦白。”
白佑更气:“所以你还要背着我回魔界?你打算怎么骗我,还要去后山猎几天几夜的野兔吗?”
眼看着他就要发作,顾城渊赶紧亲了亲他:“不去了不去了,这野兔不猎也罢。”
“……”
不等白佑再开口,顾城渊就趁着他换气的间隙重新将他的唇瓣给堵住,欺身压了上去。
“你……”
“好了……这事咱们后面再说,好歹半月只有这一晚的机会,师尊可别想这样混过去……”
“……”
到底是谁先走神的?
白佑在心里默道。
可顾城渊就是故意想让他说不出话,白佑每次开口都会被打断,也没机会说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