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山到了镇上，顾城渊说口渴要去买酸梅汤喝，白佑便在阴凉处等他带着酸梅汤回来。
冰镇过的酸梅汤格外解暑，一杯下肚，扫去先前的燥热，也更好赶路。
后来便是一阵紧赶慢赶，两人终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凤仙郡。
经历这好些年，原先刚建的小镇也变了一副模样，瞧着与陵川城几乎没什么两样，烛火映向天边，商品琳琅满目，商客来往不绝，一副繁荣景象。
如白佑预想的那般，顾城渊果然一路寻到了那年他们所住的常山客栈。
客栈里一改当年冷清模样，楼下大堂里皆是满客，小二端着菜和茶水在每一桌穿梭，老板娘在前柜打着算盘，时不时叫着菜。
顾城渊领着白佑穿过去，靠在柜面上，清了清嗓子：“老板娘，二楼还有上房吗？”
老板娘手上忙活着，听见他问，也没抬头：“有啊，公子赶巧，今天这人比前几天少些，还能挑挑呢，要几间呀？”
顾城渊道：“一间。”
老板娘闻言打着算盘的手动作一顿，心里纳闷，她余光瞟着明明是两个公子，怎么只要一间房。
她干脆也不打算盘了，抬眼去瞧面前的两个人，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便微微睁大眼睛，而后笑起来：“哎呀，哎呀呀呀！我认得二位！”
老板娘指了指顾城渊：“你是那个煮粥特别好喝的仙君！”
顾城渊扬眉，拉过白佑：“那他呢？”
老板娘：“自然是和你一起来的小仙君啦。”
“过去这么些年，老板娘居然还记得。”
“那是自然，毕竟两位长的俊呀。”老板娘捂着嘴笑，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今儿怎么只要一间房啦？”
顾城渊看了一眼身旁略显拘谨的白佑，嗓音无端暧昧起来：“老板娘觉得呢？”
“哎呦——”
老板娘笑的更欢，一副了然的模样：“我就知晓，当年不会看错，果然果然……”
顾城渊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太明显啦。”老板娘道，“专门起一大早就为了熬粥哦，一瞧就不对劲，况且我听过二位讲话，那个黏糊劲，听不出来才怪了。”
说罢她又看向白佑：“这位小仙君更明显，瞧你的眼睛里跟浸了蜜似的，藏不住事……不过现在怎么瞧着愣愣的。”
老板娘瞧了一眼顾城渊，低声道：“你惹他生气啦？”
“……”
顾城渊憋着笑，刚要开口，身边的白佑忽然抬手，先一步揪住了他的耳朵。
“不错，他的确惹了我。”白佑抬起眼帘，笑的温和，与六年前一模一样，语气却很是微妙，“今早才吵了一架。”
老板娘惊讶：“吵了一架？”
白佑点点头：“这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想去采野花呢。”
老板娘更惊了，连连摆手：“那不行，这样的男人要不得呀。”
顾城渊无奈：“哥哥……”
白佑看他一眼，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与老板娘道：“我们能上去挑一间房吗？”
“当然可以，我带你们上去挑一挑。”
说罢她就伏身去寻房门钥匙，顾城渊趁机凑过去咬白佑的耳朵：“哥哥现在是全然不顾我的名声了？”
现在还是在堂厅里，周围都是闹哄哄的人群，两人这般亲密的动作，难免让白佑僵了一瞬。
但很快，他偏头躲开，两人的唇瓣就差那么分毫的距离，白佑耳根泛起绯色，嘴角还是笑着：“这样说，我高兴。”
“……”
就在老板娘抬头的一瞬间，顾城渊低头咬了一口他的唇，而后快速分开，低声哼笑：“既然如此，那弟子吃点亏也无妨。”
老板娘一抬头就看见两人互相对视着笑，心道不是才偷腥被抓住还吵了一架吗，怎么瞧着气氛不太对劲，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直接问，于是轻咳一声道：“二位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她上了二楼。
白佑和顾城渊都下意识跟着记忆去寻当年住的那间房，不过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左手边的客房几乎都没了，能挑的只有右手边。
老板娘也看出他们的意图，只能歉意地让他们将就一晚。
顾城渊有些失落，白佑挑了一间边上的房间，要了钥匙之后就与老板娘告了别。
“若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能让你如愿，那才是见鬼了。”白佑关上房门，又顺手推开窗，“稍稍歇一会，然后想想吃些什么吧。”
顾城渊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嗯……先前老板娘说，哥哥那时看我的眼神跟浸了蜜似的，是真是假？”
白佑冷不丁回想起那时候的花痴模样，自己也觉得有些丢面子：“你故意在我面前那般，我那副模样，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一想到那时的顾城渊在他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白佑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来，这件事我还没与你清算过。”
他转过身，与顾城渊面对面：“你那时故意钓着我，是不是就为了看我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模样？”
顾城渊笑了，笑的很张扬：“有这个目的。”
“不过更多的是太思念哥哥，情深所致罢了。”
白佑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嗯，你还有一位故人。”
“……”
顾城渊一脸坦然：“这句话我也没撒谎……老实说，哥哥当时听了这句话是什么反应？”
“除了觉得你心有所属，还能有什么反应？”
“那哥哥当时是失落，难过，还是酸涩？”
白佑：“这三个词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想想也是，不都是喜欢他的意思吗。
顾城渊便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个时候哥哥觉得我的故人是什么样的？”
白佑回想片刻，答道：“贤淑，温柔，端庄的姑娘。”
“嗯，这些哥哥一样都不沾。”
白佑一噎，睁着一双桃花眼瞪他：“松开我。”
顾城渊不肯松手：“哥哥别恼……”
接着话锋一转：“其实，当时的话与现在有些出入也很正常。”
“就比如当时哥哥说过，都是男人没什么，可是现在咱们不也‘有什么’了吗？”
“……”
不知为何，这些旧账现在翻起来莫名有一种羞耻感，白佑抿着唇无言一阵，还是放弃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他双手一用力挣开他：“热了一身汗，还是先去沐浴吧。”
顾城渊张口就要接话，白佑却已经开口，断然道：“分开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