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那股不可控感,也随着我在软垫上坐稳后便悄然散去。
秦野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又在看到我瘪着嘴盯过来的视线时,迅速勾唇强转成了淡笑。随后他抬脚快步落座在了我的右手边,若无其事得拂过我的发顶后,垂眸掩下情绪拿起了我的骨瓷小碗。
顾一生见人都落座就差自己了,也抬脚坐在了秦野旁边,随手拿起自己的碗,先往里面舀了两大勺麻酱。
因为秦野带我吃过几次火锅,知道我的喜好,便驾轻就熟地先去舀了半勺芝麻酱,又加了点现炸的花生碎,最后淋了圈香油,搅开时香气慢悠悠地飘过来。
我盯着他手腕转动的弧度,余光里,纪北年的手正搭在锅沿,长柄漏勺被他捏在手里,先是往麻辣那边丢着几样食材,动作利落得带着点不耐烦似的快速。
“葱花只加一点?”秦野抬头问我,筷子已经夹上了几小段翠绿的葱花。
“嗯~”
我乖乖点头,他便自然地把葱花扔进了碗里,见我眉眼弯弯盯着他,他倒不出手来摸我头,就用手背点了点我的手,刚想再问我芝麻酱里要加多少韭花。
纪北年那边就突然“咚”的一声将漏勺磕在锅壁上,吓了我一跳。
我不自觉抬头偷看他时,他又像是没事人儿人似的正往清汤锅里下山药,山药块切得格外规整,大小刚好能一口塞进嘴里。
顾一生也被吓得手一哆嗦,随后抬头无语表情地“嗤”了一声:
“老纪,你能不能注意点儿。下个菜都跟打仗似的,这活儿你能不能干,不能你……”
话没说完,就被纪北年投来的冷瞥噎了回去,最后只翻了个白眼儿,悻悻地转而去调自己的料碟。
秦野此时把调好的料碗推到我面前,转而拿起自己的小碗。他往里面加了两勺腐乳,搅得浓稠,又撒了把香菜,动作不紧不慢。这时我才抬眼,正正经经看向铜锅里的食材。
麻辣那边浮着红彤彤的辣椒油,底下翻滚的汤里,带着淡粉色肌理的鲜切肉正微微蜷边,紧实弹滑的手打牛肉丸沉在锅底,裹着细密脂肪花纹的肥牛卷已经烫得微卷,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浸得油光锃亮;
滑溜溜的宽粉在汤里打旋,吸饱汤汁的豆腐鼓着小泡,薄得透光的土豆片边缘泛着焦香。
均匀肥厚的鲜菇片、带着淡淡紫色肌理的乌鸡卷、脆嫩的毛肚、滑韧的黄喉等这些和清汤那边重合的食材,在红汤里都裹着层热辣的油光。
但清汤锅里显然更丰富:除了那些同款,还卧着几片薄如蝉翼的莲菜,边角修得圆润,在汤里浮浮沉沉;一小把掐了根的豌豆苗嫩得泛着翡翠光,整整齐齐浮在水面;白生生的魔芋丝缠成小束,裹着细碎香菜末的猪肉丸圆滚滚的,透着深褐菌香的香菇鸡肉丸浸得发胀,还有带着嫩尖的芦笋等,在清亮的汤里各自舒展。
里边……好像都是我日常吃饭时常夹的?
怔愣一瞬后,我捏着自己的小碗把视线从锅里偷瞄向刚才全程操作的纪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