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顾一生用棉签蘸着药膏,动作更加轻柔地细细涂过那几道青紫伤痕,尤其在破皮渗血的地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似的。药膏带着点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敷在皮肤上倒压下不少灼痛感。
“好了,小乖,这药渗透性强,晾着就行,不用包。”
他再次摸了摸我的头发,才直起身收拾东西。
而秦野则扶着我慢慢侧身躺下,指尖蹭过我汗湿的鬓角,他又抽出纸巾轻轻替我擦干净:
“天不早了,如意,你乖乖躺着歇着,别乱动。嗯?”
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刚放松下来的我。
我扯着他的袖口乖乖点头应声。
“好~”
他又轻缓地拍了拍我的手,
“乖,晚安,如意。”
见我撒手乖乖回了句晚安后,他迈步撤出一步。
纪淮此时才操纵着轮椅上前,抬手点了点我还有些苍白的脸颊:
“小可怜……”
眼神扫过我眼尾时,手一顿,指腹轻缓摩挲过去,压下了眼底情绪:
“放心休息,好好养伤。”
末了,他忽的凑近我,食指轻弹上我的额头,压低声音:
“不用担心,小叔帮你看着他。”
我听着他的话,想要往后缩的动作一顿,眼神偷偷瞥向被顾一生特意隔开的纪北年。
纪北年见我抬眼偷觑他,唇角动了动,方才就一眨不眨盯着我的视线倏的往旁边闪了一下。
但他似乎又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回望向我,再次盯上我的眼睛时,下巴微扬,眉梢微挑的睨着我,眼里只剩下“理直气壮”。似乎要跟我比赛“谁眨眼谁就输了”。
只一眼,我就立刻撇撇嘴,收回了眼神,纪淮见我瘪嘴,只偏头瞥了一眼纪北年,他就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纪淮这才又抬手覆上我发顶揉了揉以示安抚。
随后转身在顾一生收拾完药箱时,抬眼扫了圈房间,确认没什么不妥,才回头再次看我:
“我们先回去了。晚安。”
见我乖乖点头道“小叔,晚安”,他冲着纪北年一仰头:
“去,开门。”
纪北年听到动静没先理纪淮的话,反而是又回头扫我一眼:
“老实躺着。”
他声音依旧冷硬,却比刚才在廊下时缓了半分,尾音被他刻意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偏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江婶一会儿送姜枣茶上来,喝了再睡,还有,要换新的暖水袋,不许直接贴着皮肤。”
目光触及到我被剪坏还没换的病号服,又添了句:
“让江婶帮你换睡衣。”
他一副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却又偏不由自主地把该交代的都砸得清清楚楚。
我嘴唇一撇,还没来得及腹诽,就又看他眉眼骤然阴沉下来带着不悦,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
“听不见么?回话!”
“听见了!纪总。”
我几乎是在他声音陡然拔高的瞬间就条件反射地应声,还不忘加了句让他瞬间哽住的称呼。
“你!”
他眼神更冷了,像结了层冰的湖面,眉峰拧得能夹死蚊子,眼底的怒意翻涌着,几乎要冲破那层冷硬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