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工业大学的半导体实验室如同被钢铁包裹的堡垒,地下五十米的防辐射舱内,分子束外延设备正发出稳定的嗡鸣。
赵国强站在空间的全息投影前,指尖划过屏幕,将防辐射舱的结构图放大到极致:三层铅合金墙体、十六组震动传感器、遍布角落的中子探测器,甚至连通风管道里都装着粒子计数器。
“林先生要的镓砷单晶生长系统,就在最里面的无尘台。”
他对着耳麦说道,那边传来林兰英的声音:“小心点,那套设备的真空腔体一旦泄露,会释放有毒气体。”
赵国强轻笑一声,将空间入口的坐标锁定在无尘台正上方三十厘米处——那里恰好是传感器的盲区。
淡蓝色的光幕无声无息地展开,像一片流动的水幕,精准地包裹住整套设备。
他甚至能透过入口看到设备屏幕上跳动的参数:衬底温度580c,分子束流强度3.2x101? atoms\/cm2·s。
当入口缓缓收缩,真空腔体的压力表指针纹丝不动,那些价值千万美元的精密仪器就这样凭空消失,只留下无尘台上一圈淡淡的印痕。
防辐射舱外的走廊里,巡逻队正踩着固定的节奏走过。
赵国强的目光扫过,注意到走廊尽头的监控室里,四个警卫正对着屏幕打盹,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
他懒得惊动这些人,只是将空间入口开在监控硬盘的正前方,轻轻一吸,那块记录着所有画面的硬盘便飞入空间,落在董铁宝的工作台上——后者正等着拆解日本的监控加密算法。
就在入口即将关闭时,赵国强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个金属柜吸引。
红外扫描显示里面是圆柱形的容器,标签上用日文写着“超高纯硅单晶”。
他调大入口范围,将整个金属柜纳入光幕,柜门上还贴着封条,日期显示是三天前从美国运抵的——这正是林兰英团队研制半导体材料最缺的原料。
“收工。”
赵国强收回目光,全息投影上的防辐射舱恢复了空荡。
而此时的空间半导体实验室里,林兰英正戴着白手套检查刚“到岗”的设备。
当她看到真空腔体上的压力值稳定在10?1? pa时,突然红了眼眶:“比我们当年在麻省理工用的设备还精密……”旁边的童小鹏正忙着连接电源,嘴里嘟囔着:“日本人的线路设计真麻烦,还是美国的接口顺手。”
三天后,这套设备就产出了第一片镓砷单晶。
在王大珩团队改装的激光干涉仪下,单晶的位错密度显示为零——这意味着空间里终于能自主研制用于卫星通信的微波器件。
林兰英拿着单晶片走到了望塔,看着空间里成片的“三优小麦”田,突然说道:“等我们造出半导体收音机,就把增产的消息播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龙国人也能自己吃饱饭,也能自己造芯片。”
赵国强没接话,他的注意力正被全息图上的新坐标吸引——京都大学的低温物理实验室里,有一台刚从苏联引进的氦-3制冷系统,这是钱三强研究核反应截面急需的设备。
他调出实验室的布局,发现里面不仅有设备,还有一整面墙的文献,最上面那本《低温核物理实验纪要》,正是钱三强1946年在法国居里实验室工作时发表的论文,后来被日本掠走收藏。
凌晨三点的京都大学,寒雾笼罩着物理楼。赵国强将空间入口开在实验室的玻璃穹顶外,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掀开了那块重达半吨的防弹玻璃。
制冷系统的压缩机还在运转,液态氦-3在杜瓦瓶里发出幽幽的蓝光,旁边的资料柜里,那本泛黄的论文集正躺在最上层,扉页上还有钱三强的亲笔签名。
他先将文献柜整体收进空间,再小心翼翼地移动制冷系统。杜瓦瓶的真空夹层里,液态氦-3的温度低至2.7K,接近绝对零度,却丝毫影响不到空间入口的稳定性。
当最后一根管线被“切”入空间,实验室的温度传感器才迟钝地发出警报,但此时赵国强早已带着设备回到空间,正看着钱三强抚摸那本失而复得的论文集,老人的手指在签名处颤抖了许久。
“当年我回国时,日本人在港口扣下了所有资料。”
钱三强的声音带着哽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它。”
何泽慧接过丈夫手里的论文集,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红笔标注的核反应公式,与他们此刻研究的铀-235裂变截面数据完美吻合。
“有了这套制冷系统,我们能把测量精度提高两个数量级。”她抬头看向赵国强,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下,咱们的核物理研究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空间里的科研网络像滚雪球般壮大。
钱三强用从京都大学“取”来的设备,精确测量出铀-235的临界质量;何泽慧则借助东京大学的粒子探测器,发现了新的裂变碎片,填补了国际核物理研究的空白。
而这些成果又反过来滋养着其他学科——程世祜用核反应的能量计算模型,优化了火箭发动机的燃料配比;董铁宝则将半导体技术与核探测结合,造出了能实时监测辐射剂量的芯片。
科学家们的家人也渐渐融入这片热土。
钱三强的女儿钱民协跟着林兰英学半导体工艺,很快就掌握了镓砷单晶的生长技术;何泽慧的侄子何明远在程世祜的指导下,改造了从德国“搬”来的车床,让其能加工火箭的异形部件。
就连贝时璋的小孙子,都学会了用日本的光谱仪观察植物叶片,还奶声奶气地说要“给小麦拍照片”。
赵国强的拯救名单还在不断刷新。
他从英国剑桥大学的实验室里,接回了被扣留的物理学家彭桓武,顺便“带”回了那台曾用于研究介子物理的云室;
从法国巴黎居里研究所,将钱三强当年使用过的威尔逊云室“搬”回空间,让两位物理学家在半个世纪后再次与旧物重逢。
最令人动容的是营救吴大猷的那一次。
赵国强在空间里看到老人被关在大学的地下室,手里紧紧抱着一本《理论物理导论》。他直接将入口开在老人脚下,当吴大猷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空间的物理实验室里,面前是从麻省理工“取”来的量子力学计算设备。
“这里是……”老人茫然四顾,直到看到空间里的其他科学家们,突然老泪纵横:“我终于回家了。”
当吴大猷用那些设备推导出新的原子能级公式时,空间的农田里,傅曼芸正带着孩子们收割第二茬“三优小麦”。
金黄的麦穗在风中起伏,远处的畜牧场里,童第周团队克隆的绵羊正产下小羊羔,林巧稚抱着刚用日本培养箱救活的早产婴儿,站在田埂上微笑。
赵国强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这一切。
全息投影上,下一个目标正在闪烁——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的汽车发动机实验室,那里有能让拖拉机油耗降低40%的柴油喷射系统。
他握紧玄铁长刀,刀身映出空间里万家灯火般的实验室灯光,还有远处正在组装的火箭箭体——那上面,凝结着所有被拯救的智慧,正等待着刺破苍穹的那一刻。
“下一站,去给咱们的拖拉机‘换心脏’。”
他对着耳麦说道,那边传来程世祜的笑声:“记得把他们的发动机设计图纸也‘顺’回来,我要让我们自己的拖拉机跑遍全世界!”
淡蓝色的空间入口再次展开,这一次,它指向了遥远的欧洲大陆。
而空间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像无数颗永不熄灭的星,在人类智慧的星河中,闪烁着属于东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