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临川,可是会武?”
“据说文武双全。听其他参加了琼林宴的进士说,他还曾跟王府的护卫过招,虽最终惜败,也身手不凡。”
“好一个完美的人设。既有治世之才,又有统兵之能,正是王爷想要的人。”
突然,李闻溪的脑海中,不由又浮出那天方士祺与刘妤在小茶馆里秘密私会的一幕,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些。
这些人,怎么看也不是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背后八成又要密谋什么。
她人微言轻,远离纷争还来不及,懒得猜测,更不想打探,只要他们不来烦自己,随他们折腾。
喝完鸡汤,她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消消食,还有些放心不下林泳思。
邓氏因杀庶子被关起来这件事,多少有点出乎李闻溪的预料,她真的以为,身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是很难对别人的孩子出手的。看来,是她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
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是自己亲生的,确实不用心疼。嫡庶之争,自古有之。
内宅女眷和睦相处,那叫童话,爱情都是自私的。男人忍不了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女人也忍不了男人左拥右抱,除非不爱。
听林泳思的意思,邓氏显然对林大公子是很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在他纳妾之后,夫妻二人渐渐疏远,哪怕嫡子夭折,这么多年了,两人也再无子嗣。
既有感情,便会有很多的意难平,求不得,她能忍这么多年,恐怕已经到极限了吧。
林青梧在接到家里的飞鸽传书后,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奔马而归,他夤夜进城,到了家门口,反而有些踌躇了。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他上次离开时,一切还都好好的呢,才不过月余功夫,他便又失一子,这一次,居然还是发妻动手杀害的!
那封家书,差点让林青梧喷出一口血来,他的血脉,他的!邓氏怎么敢呢?她不是最爱他了吗?她不是一向以他的利益为先吗?
霜儿那么乖,被晴娘教育得很好,他原本是想着,再过两年,便给他谋个出身,以后还有他小叔帮衬,官场上不需要有大成就,能撑起林家的门楣就好。
明明他们也商量好了,记在邓氏名下,当她的孩子,以后给她养老送终。
他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的,怎么现在什么都变了呢?
林青梧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痛楚与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抬脚跨过了那道熟悉的门槛。
林府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重。已是深夜,除了守门的,值夜的,林府里其他人早已歇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座大宅,像头能吞噬一切的怪兽。
林青梧径直回房,心中已有了计较,他要亲自问问邓氏,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邓氏还跟原来一样,端坐在主位上,面容平静,看到林青梧进来,她微微抬了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却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苦涩。
“你回来了。”邓氏轻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林青梧盯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坐下喝杯茶吧。”邓氏一挥手,自有小丫鬟端上热茶。
林青梧的怒气在上涌,霜儿死了,她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能如此淡定?
他将茶盏打翻在地:“回答我,为什么!”他用尽全力嘶吼,想将心中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老爷一回来,便质问妾身。”邓氏的语气,不带一丝情绪,干巴巴的:“您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信任,可曾想过,我并没有做过。”
林青梧愣了愣,家书上分明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邓氏毒杀庶子。现在她要干什么?让自己回来给她撑腰吗?
她杀的可是自己的骨血!她怎么敢?
“你到现在还妄想林家会放过你?我明日一早,就派人通知岳家,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养在深闺的女儿,到底是什么货色。”
“林家其余人与我何干,梧郎,我只问你,你可愿信我?我说不是我做的,你可信我?”邓氏一如既往的平静。
林青梧直直地盯着她,半晌不语,然后,他艰难地开了口:“我觉得我现在一点也不了解你,或许准确地说,是你这么多年了,压根没给过我了解你的机会。”
“阿芜,你要我如何信你?”
邓氏闭了闭眼,全身都在哆嗦。
“滚出去!”她用尽全力低吼道:“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林青梧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一向是高贵冷艳的,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何曾像现在这般失态。
“疯了,你真是疯了。”他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不是疯了吗?”邓氏喃喃道:“早就疯了。被你们逼疯的。”
他们房里的动静太大,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丁婉被吵醒了,丫鬟扶起喝茶之际,她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问道:“那院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的话,大公子夤夜回来,与大夫人发生了争吵。”
“青梧回来了?去看看他睡下没,叫他来见我。”
丁婉只披了件外衣,头发也松松挽了个髻,林青梧满脸疲惫:“娘,儿子给您请安了。这么晚了,还惊了您老人家,是儿子的不是。”
“见过阿芜了?”
“嗯。还吵了几句。”
“她都说了什么?”
“娘,她想让儿子包庇于她,还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话,儿子相信与否,有那么重要吗?她做错了事,这是事实。”
丁婉眉头皱了皱:“她到底说了什么?她对你道歉认错,希望原谅?”
林青梧摇了摇头:“她问儿子,相不相信,霜儿不是她害死的。”他很生气:“事实摆在眼前,她怎可如此狡辩?
丁婉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个儿子肯定是随了林守诚那傻子,对内宅之事半点不上心,更不了解自己的妻子。
邓氏的意思,分明是在等夫君回来,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她没能等到的答案!
霜儿之死,很可能另有隐情,邓氏心灰意冷,才不想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