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惜月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血口喷人!”
窦文漪神色淡然,看向盛淑珍,“我随身携带的丝帕,用来下毒,难不成我还想毒死自己?方才雪团攻击淑妃娘娘时,盛家姑娘趁乱,就把我的丝帕藏起来了。”
她脸色惨白,拼命地摇头,忍不住哆嗦,“不,不是我!”
盛惜月脸色难看极了,她以为窦文漪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枝节细末,可她却一直都留意着她们两人的动静。
窦文漪继续道,“当时站在盛惜月身旁的还有一位穿绿色宫衣的宫婢,右眼下面长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她们两人,自以为挡住了我的视线。”
“她也十分可疑。”
陈掌事眉头微拧,满眼愕然,“是玉娥?”
裴司堰厉声吩咐,“来人,把那个叫玉娥的宫婢给孤找出来!”
窦文漪冲着裴司堰递了一个眼神,“就让宫里的嬷嬷查一查,清者自清。”
宫里的嬷嬷查,那便是要搜身了。
裴司堰瞬间会意,微微颔首,“来人。”
立马有宫人上前,羁押盛家两姐妹,
盛淑珍身子颤了颤,眼里闪过一阵惊骇。
盛惜月面色凝重,咬牙道,“明明太子妃才是应该查验的人,为什么要扯到我们头上?太子未免太过偏袒太子妃了!”
盛春芳忙不迭地开口阻拦,“殿下,淑珍……还未出阁,女儿家名声重要,万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上去的,太子妃怕是看错了人,章淑妃的身体要紧。其他事,日后再议吧。”
窦文漪抬眼凝视着他,他没打算帮亲生女儿盛惜月求情,反而是想保住盛淑珍,那只能说明盛惜月已然是一枚废棋。
“怎么,我的太子妃还不如你盛家的女儿金贵?她们可以怀疑太子妃,却不敢检查?”裴司堰嗓音冷沉,一字一句,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老臣不敢。”盛春芳如坠冰窟,眼底是压抑着复杂的情绪,不再阻拦。
旋即,窦文漪随着盛家两姐妹和太医们、嬷嬷们一同去了偏殿。
一炷香不到,窦文漪等人重新进来,“这丝帕确实是在景坤宁,沾染上毒药的。”
太医们在盛家姐妹的手上、指甲等都查到了残毒,还在盛惜月的身上找了一张小揉碎了的纸团,那是包过毒药的黄纸。
反倒是窦文漪身上毫无所获,万幸,章淑妃在还她手帕时,因为雪团的攻击,她反倒未曾接触丝帕。
盛家两姊妹可就是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了。
裴司堰似笑非笑地看着盛家两姐妹,“盛惜月,救命之恩可以保你一次,这次,谁还能保你?”
章承羡不知她竟是惯犯,怒了,“欺人太甚!盛家是欺我章家没人吗?姑母一直待她亲厚,她却恩将仇报,这等蛇蝎女人,殿下不严加惩治,还要留着继续害人吗?”
盛淑珍哭得惨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大伯父,是姐姐说让我帮她,说要我藏下太子妃的丝帕给她,其余的事让我别管……”
其实,她也隐瞒了真相。
因为盛家想让盛淑珍代替盛惜月进宫当嫔妃,盛惜月告诉她只要除去窦文漪她就有机会当皇后,所以她才肯配合盛惜月做事。
那毒其实一直都藏在盛惜月的贴身内衣里,方才窦文漪换衣服的时候,她去了净房,把毒药抹在帕子上。
她自是洗了手,可回到殿内,在盛淑珍的掩护下,她不动声色把丝帕丢回桌案上。
盛惜月又故意引让章淑妃注意到那张丝帕。
盛春芳浑身疲惫,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自己若不舍弃盛惜月这个女儿根本没法收场。
可是她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原本盛家是打算等过阵子就把盛惜月送到江南一带,随便找个富贵大户嫁了,没想到,她竟贼心不死。
盛惜月脸色惨白,呼吸不错乱,嗓音尖锐刺耳,“不是我,太子妃也说了,就是那个叫玉娥的宫婢,是她给淑妃娘娘下的毒!”
她求助似的看了盛春芳,“爹爹,这次真的不是女儿,你要相信我!”
盛春芳听到她的虚弱的乞求声,身形一颤。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痛苦地纠结了一瞬,倏地撩开袍子跪在了地上,恳求道,
“殿下,盛惜月心思歹毒,屡教不改,根本不配为盛家的女儿,上次,盛家就已将她逐出了家门。该送到皇城司,还是大理寺,殿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只是盛淑珍年幼无知,被姐姐蒙骗,还望您莫要牵连,盛家对您忠心耿耿,还望殿下开恩。”
盛惜月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一刺,身子摇摇欲坠,扑了过去,抱住盛春芳的衣角,崩溃地哭了起来,
“父亲,你看看女儿,你疼了我十几年,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呢?父亲骗我的,对吗?逐我出家门,我怎么不知道,父亲……”
盛春芳木然地跪在地上,视线闪躲,别过脸根本不看她。
盛惜月泪如泉涌,哭得撕心裂肺,“父亲,真凶是玉娥啊,是她在茶盏里下的药,不是女儿下的药。那毒药也是她给我的,我只是涂抹在丝帕上。真凶是她,要追责也应该找她啊……”
其实,这次的主谋还真不是盛惜月,是玉娥主动接触的盛惜月,并为她准备了孔雀胆的剧毒,而章淑妃茶盏里的毒也是她下的。
若非因为有她这个内应在,盛惜月哪里敢再次冒险?
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敢说得太细,只盼着父亲能给她私下坦白一个机会。
可即便如此,这些话,也足以证明她故意陷害太子妃。
让盛春芳脸上无比难看,全当没有生她这个女儿。
见状,裴司堰笑了,“那你说说看,为何要联合你妹妹将毒药涂在丝帕上?”
盛惜月愤恨地盯着站在裴司堰身侧的窦文漪,安静又无辜。
凭什么她可以得到太子的偏袒,不管陷入什么样的绝境,都能全身而退,不受到半点苛责,而她却要面临牢狱之灾?
可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她拼尽一切,哪怕名声尽毁,也要活下来。
“窦文漪无才无德不配做皇后!天宁城的贵女们都比她有资格,妹妹想做皇后,我不过是想帮她清除障碍……”
明明她自己因嫉生恨,非要作恶,还把太子妃推出了做借口。
她还要把盛淑珍,把盛家拖下水!
盛春芳听不下去了,额头上青筋凸起,狠狠一巴掌地扇了过去。
就在这时,赤焰进殿,附耳在裴司堰耳边低声禀道,“殿下,人找到了,皇城司的人在井里发现了宫婢玉娥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