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拍打声越来越近,花自谦一把拽着苏曼曼往岩壁凹陷处冲。林小满跟在后面,脚底踩碎枯叶发出脆响,他回头看了眼远处树影晃动,低声骂了句。
青鸾走在最后,玉笛贴唇,吹出一段极轻的音。那声音几乎听不见,却让空中盘旋的几只追魂鹞突然偏了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快进去。”她说了三个字。
四人挤进山洞,洞口不大,刚好能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比外面干燥,地面平整,没有积水的痕迹。花自谦靠在石壁上喘气,右手立刻按住袖口,指节微微发白。
苏曼曼靠着墙滑坐下去,右腿绷带又被血浸湿了一圈。她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腿往里收了收。
林小满蹲在洞口,伸手拨开几片落叶,往外望。“天上那玩意儿好像没跟进来。”他说,“是不是咱这地方有点邪门?”
青鸾没答话,她站在洞中央,闭眼静立。玉笛横在胸前,忽然轻轻震了一下。她睁开眼,眉头皱起。
“不对劲。”她说,“这里没人住过,但有东西待过。”
花自谦从乾坤袖里摸出点妆笔,在地上画了个圈。墨线亮起微光,照出一圈淡淡的灰痕。那痕迹像是烟熏过的印记,排列成半环状,像是某种阵法残迹。
“有人在这设过避气阵。”他说,“老手艺,用来藏身用的。”
苏曼曼伸手碰了下角落里的草席。席子已经发黄,边缘磨损严重,但叠得整整齐齐。她指尖刚触到布料,织霞手就传来一阵刺热,可什么画面都没出现。
“怪了。”她喃喃,“碰到织物该看到记忆才对。”
林小满掏出一小截黑丝,往洞壁上一贴。丝线刚碰到石头,就像被吸进去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我操。”他往后跳了一步,“这墙吃东西!”
花自谦走过去,用手掌贴住石壁。凉的,但不是普通的冷。那种凉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一点回音似的震动。
“不是墙的问题。”他说,“是这整个山洞在吞东西。”
青鸾走到油灯前。那盏青铜灯放在陶罐旁边,灯芯焦黑,像是烧过很久。她伸手碰了下灯座,指尖沾了层薄灰。可奇怪的是,灰很新,像是最近才落下的。
“灯没点过。”她说,“但有人天天擦它。”
洞里安静下来。
苏曼曼把红布条缠在腿环上,用力一勒。金纹闪了一下,又暗下去。她咬牙忍住抽痛,抬头看花自谦:“咱们能歇多久?”
“两刻钟。”他说,“天亮前必须走。”
林小满躺下来,头枕着手臂:“我说,咱能不能别总这么逃?我都快成专业跑路选手了。”
“你可以留下。”花自谦说,“等会儿追魂鹞回来,你跟它们聊聊。”
“聊个屁。”林小满翻了个身,“它们又不懂抖音梗。”
青鸾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玉笛又震了一次,这次更重。
她脸色微变,低声道:“三里内有东西靠近。”
花自谦立刻把剩余的蜀锦抽出三段,甩向洞口上方。丝绸展开,贴在岩缝间,形成一道隐形屏障。他手指一勾,金蛇缠丝手引动丝线交织成网,一旦有外力触碰就会自动收紧。
“布好了。”他说。
林小满把自己的黑丝铺在地上,像张蜘蛛网一样散开。他闭上眼,靠着感知震动来判断外界动静。
苏曼曼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分成四段,分别系在大家手腕上。另一端缠在自己脉门处。
“要是谁不见了,我能感觉到。”她说。
花自谦看了她一眼。“你还留着这个?”
“上次你说有用。”她低头整理绳结,“我就一直带着。”
两人手指碰到一起,一层淡光浮起,转瞬即逝。
林小满睁眼看了眼:“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我现在连做梦都梦见并蒂莲开花。”
没人理他。
青鸾盘坐在角落,玉笛横膝。她闭着眼,呼吸平稳,可嘴角慢慢渗出一丝血线。那是刚才探查时被反噬的伤。
苏曼曼注意到,想过去看看,却被她摇头拦住。
“别动。”青鸾说,“我现在不能分心。”
花自谦靠在另一边,手始终没离开袖口。他盯着洞顶,那里有一道裂缝,透不下光,却隐约传来风声。
不是自然的风。
是某种东西划过空气的声音。
很轻,频率固定,像翅膀扇动,又不像。
“不是追魂鹞。”他低声说。
林小满耳朵动了动。“我也听到了。三点钟方向,离洞口大概……五十步?”
青鸾没睁眼,但玉笛突然发出一声短鸣。
嗡——
声音很短,却让整个山洞震了一下。
地上的黑丝猛地绷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
“来了。”她说。
花自谦站起身,点妆笔握在手里。苏曼曼扶着墙站起来,腿还在流血,但她把红布按在伤口上,硬撑着没倒。
林小满收回黑丝,缩到洞深处。“这回可不是咱们找麻烦,是麻烦主动上门。”
青鸾睁开眼,瞳孔一瞬间变成银白色。她看着洞口方向,声音冷得像冰:“它知道我们进来了。”
花自谦往前一步,挡在苏曼曼前面。他左手掐了个诀,准备催动天衣无缝诀。右手已经搭在乾坤袖边缘,随时能甩出蜀锦。
洞外的风停了。
落叶缓缓落下,堆在洞口前。
其中一片叶子翻过来,背面写着一个字——囚。
是用血写的。
还没干。
苏曼曼忽然捂住头,闷哼一声。她眼前闪过一幕画面:一件嫁衣挂在梁上,针脚歪斜,胸口位置空着一块,像是少了最后一针。
“未成的嫁衣……”她喃喃,“魂不得安……”
花自谦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心口突然一烫。不是疼,是那种熟悉的灼烧感,像有根针在皮肤底下游走。
他知道那是金针在动。
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青鸾猛地站起,玉笛指向洞口:“别让它进来!”
花自谦抬手,正要催动结界。
洞内的油灯,忽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