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得没话说 —— 五花肉 “当当” 切成方块,
大小匀得跟模子刻的似的。
冷水下锅焯血沫,捞出来用温水冲得干干净净,连点儿浮沫都甭想沾。
热锅放少许油,抓把冰糖小火慢炒,俩眼死死盯着糖色,
直到糖化成深褐色、冒起小泡,“哗啦” 把肉倒进去翻炒。
“滋啦” 一声响,肉香瞬间飘满后厨,勾得人直咽口水,手里的活儿都停了。
后厨的人看得眼睛发直,何雨柱头也不抬地说:“记着!炒糖色不能急,火大了就苦了,
吃着跟喝药似的!炖肉得用热水,不然肉柴得嚼不动,跟啃树皮没差!”
当天下午,李怀德把布置宣讲会会场的活儿交给刘海中,特意叮嘱:
“标语要贴满、横幅要挂正,别出岔子!这事儿能办好不?”
刘海中拍着胸脯应下,声音洪亮得能震着房梁:“您放心李主任!
保证办得妥妥帖帖,一点儿差错没有!”
转头就把活儿全派给了老周和另外俩工友,自己揣着怀表在会场溜达,
跟个真事儿似的当起监工。
一会儿嫌横幅挂低了,扯着嗓子喊 “麻利儿往上挪挪!没长眼啊?”;
一会儿又骂标语贴歪了,指着工友鼻子嚷嚷 “你丫会不会干活?
贴得歪歪扭扭跟蛇爬似的!”。
挑三拣四折腾到傍晚收工,才溜溜达达腿儿着往南锣鼓巷的家赶。
刘海中刚拐进自家院子所在的胡同,就看见阎埠贵蹲在院门口跟人唠嗑,
手里还捏着半根干萝卜,一边嚼一边说,笑得嘴都合不拢,唾沫星子随着话茬儿飞。
这会儿正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候,胡同里飘着饭菜香,夹杂着孩子们的打闹声,
还有谁家收音机里放着戏曲,咿咿呀呀的,在雪地里飘得老远。
“老阎,吃了吗您呐?”
刘海中停住脚,故意把怀里的宣传画往显眼处露了露 —— 这是下午从厂里带回来的,
打算明天贴在家里显眼地方,也好显摆显摆,让街坊们都瞧瞧他这副组长的能耐。
阎埠贵赶紧放下萝卜起身,搓着手陪笑,手上的萝卜渣子都蹭到棉袄上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奉承:“哎哟,刘副组长!您下班了?
这雪天走路可得慢点,别摔着,路滑着呢!”
“刚从厂里回来,领了新的宣传画,明天贴家里,
也显得咱思想觉悟跟得上,不给组织拖后腿。”
刘海中抬了抬下巴,语气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眼睛都快瞟到天上去了,
“对了,明儿我让光福给你家也送两张,贴在堂屋墙上,多气派!
让街坊邻居都看看,咱也是紧跟组织的人!”
阎埠贵脸上堆着笑,褶子都挤一块儿了,连连道谢:“那可太谢谢您了刘副组长!
您真是体恤我们这些群众,得嘞您呐!回头我让孩子把墙面好好擦擦,
就等着您的宣传画了!” 心里却犯嘀咕:这老小子,在厂里当了个副组长,
就拿着公家东西做人情,也就这点能耐了,跟个小人似的!
他知道刘海中一向好面子,可也不好当面戳破,只顺着话茬说,免得得罪人。
刘海中摆了摆手,故作大方:“客气啥!都是一个院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说完,自顾自往院里走,背挺得笔直,仿佛还在厂里 “监督工作”,
那模样,跟刚当官似的,摆足了架子,脚底下都快飘起来了。
刚跨进垂花门进了前院,一眼就瞅见薛小凤正跟刘清儒在东厢房廊檐下说着什么,
怀里还抱着个陶瓷罐,脸上扬着笑。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西厢房这边绕了绕,脚步都放轻了 —— 他这副组长,
在刘清儒跟前,那可真是屁都不是,人家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
真要是凑上去,指不定碰一鼻子灰,那多没面儿!
傍晚的北风卷着碎雪,呜呜地刮,把南锣鼓巷的灰墙刮得发白。
青砖道上的冰棱冻得生硬,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踩得咯吱响,听得人牙酸。
一群穿军绿衣裳的年轻人拥着辆平板车过来,领头的人胳膊甩得老高,嘴里喊着话。
车沿绑着的喇叭也跟着放着声响,声音撞在四合院的门楼上,震得瓦片都颤,
惊飞了檐下缩颈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没影儿了。
旁边 93 号院的大门口,一位大爷探出头瞅了一眼,刚想跟门口的老伙计搭话,
就被屋里的老伴拽了回去,压低声音劝:“你可别凑热闹!这是游街,
回头再惹上麻烦,一家子日子还过不过了?”
胡同里很多院子的人,胆大的都站在门口看,手插在棉袄兜里,眼神直直的;
胆小的就扒着门缝、隔着窗玻璃往外瞅,连大气都不敢喘,没人吭声,就静静看着。
被众人围着的是周先生,花白头发上落着雪,跟撒了把盐似的。
他慢慢往前走着,身边跟着几个年轻人,一行人沿着胡同慢慢挪动。
喇叭里的声响刚飘进 95 号四合院,各屋门就 “吱呀” 乱响 —— 大伙听见动静,
都往大门外走,有的靠在门框上,有的站在台阶下,眼神跟着那队人移动,
没人说话,就默默看着,偶尔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又赶紧闭上嘴。
刘清儒也踏出了家门,她身后紧跟着刘继祖和刘继业,三人站在廊下,
静静看着胡同口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淮茹、陶小蝶拽着刘红燕,把孩子护在身后,眼神落在远处,没吭声;
秦京茹、何雨水站在她们旁边,双手揣在袖筒里,就那么看着,不说话。
三大妈跑出来后,拉着阎埠贵的胳膊往回退了退,俩人站在院门口内侧,
脑袋微微探着,瞅着外面的动静,没敢议论。
阎解成跟于丽站在一块儿,手插在裤兜里,脚在地上轻轻蹭着冰碴子,
眼神跟着那队人移动,一句话没说。
易中海和何雨柱几乎同时走出来,易中海站在台阶上,何雨柱跟在旁边,俩人都没说话,
就看着那队人慢慢往前走,何雨柱的手悄悄攥了攥,又松开,依旧没吭声。
薛小凤拉着贾棒梗、贾晨、贾当、小槐花,把孩子都护在身前,站在离门口远些的地方,
眼睛看着那边,没敢让孩子往前凑,也没说一句话。
娄晓娥踩着墙根慢慢走过来,站在人群最后头,脑袋微微低着,偶尔抬眼瞅一下,
又赶紧低下头,没敢多看,也没跟旁人搭话。
二大妈、刘光天、刘光福也随后走了出来,二大妈系着围裙,站在刘海中旁边,
眼神跟着那队人,没敢说话;刘光天、刘光福站在后面,俩人手插在兜里,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也没吭声。
刘海中腰杆挺了挺,又放松下来,站在门口,看着那队人,没说一句话。
胡同里,喇叭的声响慢慢变远。
周先生跟着那队人,脚步慢慢的,沿着胡同往前走,渐渐远了。
95 号四合院的居民们还站在门口,有的慢慢往回挪了两步,
有的依旧看着胡同尽头,没人开口说话,空气里只有北风 “呜呜” 的声音,
还有脚下冰碴子偶尔被踩响的 “咯吱” 声,好一会儿,
才有人轻轻叹口气,转身往屋里走,依旧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