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
充满血腥味的房间之中,卡洛克强迫自己从惊骇欲绝中冷静下来,那个蓝色的身影他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的任务目标,斯里扬卡家的那位新任大小姐么?
他的脚边躺着几具身着华袍的尸体,那些尸体摸起来的话还能感到余温,显然是刚死不久。卡洛克并没有折磨人的癖好,所以都是干脆利落的一击毙命。
此时的卡洛克已经换了身衣服,悉心打扮下,竟真能看出几分贵族气质,全然不复街头混混的邋遢模样。
她怎么会来这里?这个疑问占据了卡洛克的内心,对于芙洛拉的失败他是有所预见的,可那样一个身份显赫的大小姐怎么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
心思活络的卡洛克顿时有了些不妙的想法,但此时的他还是坚信,怎么着都绝对不是冲自己来的,他敢打这个包票。
不,不对,现在不是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最关键的是那个莫比林斯人,身体传来的剧烈抽痛让他回过神来。对,那个莫比林斯人,这才是关键。
卡洛克颤抖的从口袋里取出白色小药瓶,也不管里面还有几颗,一股脑的全倒进自己嘴里,涩到发苦的药片起效并不快,现在的他只感到冷的刺骨。
\"又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卡洛克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皮肤下爬行,从脚底开始,沿着小腿向上蔓延。
那并不是普通的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痒,仿佛有人用细小的钢针一点一点地挑开他的毛孔,而后将他扎的鲜血淋漓。
这些天他一直都无法得到足够的药,积累的反噬在这一刻顷刻爆发,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疯狂地抓挠着小腿,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那种感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剧烈。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将头撞向墙壁。钝痛从额头传来,但比起身体内部的折磨,这点疼痛简直是一种解脱。
视觉开始扭曲,墙壁上的奢靡装饰上浮现出五彩斑斓的旋涡,那些颜色鲜艳得十分恶心,就像几乎要滴落下来的蜗牛。
卡洛克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这些幻觉,但它们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直到不堪重负的神经传来一阵久违的喜悦,卡洛克这才算是熬过了这一波。
该死!必须马上得到那个莫比林斯人,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γ抑制剂的原材料就是莫比林斯人的血,这是唯一对他有效的抑制剂了。
即使身体排异发作时的痛苦难以想象,不仅十分难熬,还伴随着长年滥用药品(毒品)带来的毒瘾,每次都折磨的人快要发疯,可他真的不想回到充当拾尸鬼的日子了。
“我的得到她,我得得到她”卡洛克的嘴里和脑海都在这样念叨着,似乎只要这样念叨,就会有人听到这个似的。
“该死,怎么还不竞拍!”刚刚毒瘾发作的卡洛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不耐烦的催促。手中本不属于他的铃铛被摇的叮当作响,
然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他所处房间的大门直接被一脚踹开。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卡洛克.阿尔洛维奇,以斯里扬卡的名义,你现在被捕了!”
卡洛克还想反抗,但一看到来人不仅是个一米九的壮汉,手里还持有斯里扬卡家族的双剑玫瑰家徽后,他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
克洛西娅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自这个幼小的人说出“妈妈”之后,无论什么理由都好,她都无法欺骗自己了。
她的哭声轻了下去,除了偶尔的噎泣外,只有还在发红的眼眶能说明,刚刚她确实是在哭泣。
克洛西娅是因为已故母亲的馈赠才活下来的,或许眼前的这个幼小的人儿也是如此,她看得出这个莫比林斯人的糟糕状态。
她不想践踏母亲的哀怨,就算不是她的也一样。母亲对她来说,是一群伟大的人。
“活下来吧,小家伙,为了你的母亲”
克洛西娅这样说着,将自己最后一瓶[生息怀抱]给涅墨图娜服用了下去。
四阶魔药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小家伙岌岌可危的生命踩住了刹车,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些难以察觉的红润。
克洛西娅以母亲为理由说服了自己,只是她真的是这样想吗?或许是一种私心吧,她甚至不敢承认这一点。
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亚卡丽丝对于她的分量有多重。她在最为无助的年纪遇到了给自己带来光的人,也是在那个年纪失去了那束光。
即使克洛西娅不愿承认,可那个名字的意义已经被她异化成了枷锁,她从未离开过那片荒原,从未从小时候的自己走出来。
她在拒绝着这个世界,拒绝着这个没有亚卡丽丝的世界。所以她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就算有也是三分钟热度。
可这真的不能怪她,没有人告诉过她,究竟该怎么办。她始终在一片漆黑中摸索,但愿她能收获幸福吧,在失去一切之前。
她是个将死之人,短暂的寄居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中,什么也不带走,就像天边的云彩,只是拉维利亚没有云,也没有雨。
......
对于约克菲勒的行动,众人很识趣的没有多说,在约克菲勒拿出斯里扬卡的徽章后,本来还有些不忿的人立刻跟见到主人的哈巴狗一样,只差没当场插根尾巴cos哈巴狗。
这其中有不少约克菲勒相熟的老爷,有的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有的则是在默默思索打量着,更多的则是有些讨好甚至巴结的意思。
“人就是这样”约克菲勒并没有感到欣喜,虽然他表面上一副好说好说的模样,但实际上那些人不动声色送过来的礼物,他碰都没碰。
约克菲勒清楚的很,这些人想巴结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克洛西娅,这份礼表面上是送给他,实际上是送给克洛西娅的。
若克洛西娅并不介意,他当然会替主人收下,然而,克洛西娅看起来并没有这方面的事兴趣,也没有特别嘱咐交代过,所以约克菲勒根本不敢收。
“仅仅只是一个徽章而已”
约克菲勒看着自己自己手里那颗并不是很大的徽章,两柄不是很大的骑士礼仪剑交叉在盾牌之前,后方的盾牌上则是雕刻着经过罗伦萨风格处理的玫瑰花瓣。
这些东西的原品几乎都只能在博物馆里找到了,对于识货的人来说,这足以彰显斯里扬卡那古老的历史与高贵。
除开一些同样喜欢使用徽章的势力外,在拉维利亚能够使用并佩戴徽章的,只有属于四大家族的人,这点在没落的斯里扬卡也是如此。
约克菲勒手中的这枚徽章是紫金色的,这是属于海德拉姆的事徽章,为授予仆人使用的徽章中等级最高的。
克洛西娅所持有的徽章是继承人所有的鎏金徽章,只是她嫌麻烦从来不带那个东西出门就是了。
诺威尔曼所持有的那一枚则是家主专属的白金徽章,其实诺威尔曼早就打算把那枚徽章交给克洛西娅了。
但克洛西娅一直没有拿,无法无天的孤种小姐在这方面意外的讲究规矩,这倒是让海德拉姆和诺威尔曼都有些意外。
明明拿到那枚徽章后,克洛西娅就能肆无忌惮的指挥海德拉姆给自己无限量上餐了,可克洛西娅总是要绕个大弯,这种奇怪的执着总是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可她就是个小孩啊,这是所有人都没想过的问题,克洛西娅本人也没这么想过。
......
“你倒是真猛啊”
约克菲勒看着被捆成一团的卡洛克,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他本以为这小子会在外面半道明抢呢,结果倒好,这货居然规规矩矩的到包间里竞价?不是哥们,你这还是不是混黑道的,要个东西居然还tm给钱?
而且吧,这小子就像是有那个大病一样,约克菲勒从手下的报告里就听出不对劲了。
“这些个包间里的人是个什么地位你还能不清楚?那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啊?”
这几个人要是一死,要是换了以往,那些个家族闻着味就来了。之后哪还有他们这些黑道好果子吃,无非是该杀的杀,不该杀的也杀。
要不是现在跟了小姐,约克菲勒已经要思考该怎么提桶跑路了。
补兑!他突然明白这小子的思维逻辑了,约克菲勒这种黑帮头子其实比谁都希望右外环能消停点,毕竟他这个位置已经升无可升了,所作所为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而这家伙......约克菲勒看了眼在地上阴鹜笑着的卡洛克,这家伙就是要把右外环的水搅浑,到时候只要一乱起来,他何处去不得。
至于会死多少人?他哪会管?都开混黑道了,就不要再把人当人看了。
“呵呵呵呵,你这是故意的吧?”
就算听到这样的话,卡洛克也没什么震惊的,毕竟拉维利亚的黑道其实在思维模式上高度统一,卡洛克相信,哪怕别人在自己这个位置,会做的事其实也差不多。
“不说话?那我可得好好治治你了”
被胶带封住嘴的卡洛克:“......”
紧接着就是一通颇具黑道特色和街头流行风格的大记忆恢复术,约克菲勒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问几句说不说,后面直接演都不演了,框框就朝着卡洛克身上招呼。
这不怪约克菲勒,毕竟从这小子玩失踪开始,他就每天担惊受怕的害怕家族会来清算自己,虽说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基本已经拿到免死金牌,可是一看见这小子他就来气。
约克菲勒已经收着力了,毕竟克洛西娅没发话的情况下,他并不能自作主张。
“哼,算你好运”既然人抓到了,自然是得通知小姐一声,请克洛西娅来做定夺。
......
“那个莫比林斯人我们买下了”
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和在克洛西娅面前那副受惊的小兔子模样不同,此时的芙洛拉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和芙洛拉的经历有关,毕竟她总是需要些炮灰执行些无关紧要的试探。
因此,芙洛拉平时的任务除了刺杀外,还包括对手下的训练。
那些所谓的手下都是些可怜人,一般是星际奴隶交易的商品,不仅没有什么人权,甚至被喂下了毒药,不得不定期服下毒药才行。
虽然喂下他们毒药的人也是芙洛拉本人就是了。
芙洛拉依旧留在那间寒冷的包间中,即使穿着的女仆装并不算厚,身为杀戮神选的她并不会觉得冷,说白了,克洛西娅发怒时要冷的多。
“这个不急,就当送给斯里扬卡小姐的见面礼吧。”
虽然约克菲勒说记在他账上,但霍普金斯并不打算这么做。自己又不是真缺钱,若是能得到一位家族人士的友谊也是极好的。
况且以前在左内环时他也听说过斯里扬卡家族的状况,想必他们应该有些拮据吧?霍普金斯这么想道。
他毕竟不是在家族的辖区下长大的,所以对家族的运作方式,也就是牧群体制不太了解,所以自认为斯里扬卡可能是拮据的。
“我记得你是霍普金斯先生对吧?”
虽然芙洛拉是在提问,可是完全没有要让霍普金斯回答的意思。
“或许你该学学家族礼仪,我说最后一遍,那个莫比林斯人我们买.下.了”
芙洛拉“买下”二字咬的很重。在家族间,收礼的潜台词就是“我愿意同你往来”,所以芙洛拉一开始就是说的“买下”。
这种单纯强调利益关系的交易代表的就是“我不想和你往来”,芙洛拉的家族礼仪相当之好,即使海德拉姆来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碰了一鼻子灰的霍普金斯只得悻悻离去,至于他心里怎么想,反正芙洛拉是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