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之地!
东北之处,鸟瞰之下,一座宛若乌龟之状的壮阔城池,赫然耸立!
若仔细瞧看,只见乌龟首尾四只,均是依靠座座山丘建造而成!
其首之处,更是一座匠心独运的瓮城!
少年在簇拥之下,望着六丈八尺高,五丈余厚的城墙,抬手轻叩外围垒砌的巨石,发自内心的灿然一笑!
负责此间的茂才,拿起铁锤敲打一二,笑道:“二爷,这都是用糯米汁与石灰浇灌的,坚不可摧,较之都护府的兵栈还要坚固三分呢!”
二郎笑不合嘴,望着其如黑炭一般的皮肤与消瘦身形,心中了然,这是拼了命,方有此进展!
城墙之上,垛口密布,间距丈二,既可藏身,亦可了望!每隔五十丈,便设箭楼一座,十二口拱形箭窗,甚为巧妙... ...
四座城门,皆以精铁包裹实木制成,厚逾二尺,重达万斤。门侧各置千斤闸,闸厚尺许,以绞盘升降!
瓮城门道宽六丈,数骑并行,也是无妨,其上城楼,高四丈,长宽各八丈,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数以千计的庄人,蜂拥于此,面上满是欢喜热切!
待见下方一粗壮汉子,仰头高声笑道:“二爷,城里面都传你是狂刀传人呢!”
二郎听闻,抬手指点,笑道:“你是如何想的啊?”
汉子对着向来随和的庄主,也不畏惧,直言道:“咱信,二爷的威武,咱可是见过的!”
一场雨夜杀戮,一次力抗强弩,独战马匪众首领,少年勇武深深烙印在庄众心头... ...
然而,在望北城中听闻少年是狂刀传人的流言,心下甚是笃定!
二郎看向城楼下方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继而含笑点头!
瞬息间,震耳欲聋,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之声,响彻清溪庄前!
便是一旁的岳均植、齐云树等人亦是面露喜色,心中大定之际,亦是生出一抹别样之情!
眺望远方潺潺溪流后,目光再次向北延伸... ...
作为山巅武者的狂刀一脉,若是建立一方势力,其成就完全可以参考大夏其他四座宗门!
哪一个不是傲视一州的存在!
以少年心性,想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议事堂!
二郎背身而立,仔细观看墙壁悬挂的巨幅精细舆图!
只见其以乌堡为中心,西至通商古道一侧的势力分布,东至人烟稀少的湿地沼泽!
南至望北关接连的万仞岩山,北上直至虞水,此后便是几处粗略标记... ...
久久无声,一众面上喜悦之色渐消,一丝压抑之色弥漫于议事堂中!
“死了多少人?”
少年清冷声音猛然响起!
岳均植整理思绪,起身直言道:“庄民死了三百二十七人,庄勇精锐损失八十五人,另外还有庄外明暗哨二十一人!”
简短精要的言语,却是一个个有着姓名鲜活的汉子!
四百余具尸首铺满的庄门空地,那股渗入土地之中的血腥之气,直到一场瓢泼大雨,方才冲刷殆尽!
少年拾起身前桌案一支朱红,随意道:“谁人主使,查清了么?”
话音方落!
岳均植眉头一皱,望向对面沉思不语的齐云树!
齐云树见状,双目之中少了前者面上的犹豫不决,而多了一丝坚定!
“策划之人,便是虎贲校尉张定奎麾下的一名主簿,名为张谦!”
“其集结了绿水沟、驼子山、燕子坳三处马匪... ...”
少年听闻,抬起手中朱红在舆图之上圈圈点点,转而轻声道:“想来便是卧虎岭惹来的祸端?”
岳均植望向舆图,缓缓道:“这处无主之地,已经让张主簿的人占据了,想来他也是想用我们的手来铲除三处马匪!”
月余之间,伏击三次卧虎岭的石炭队伍,在严刑拷打之下方才知晓其中利害!
这让是庄中一众冷汗直流,诡谲阴谋,一石两鸟,着实恐怖... ...
二郎缓缓回过身形,眸中猩红闪动,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这位大人行踪可有掌握?”
岳均植听闻,额头顿时生出一层细密汗水,连忙起身焦急道:“二爷,那是边军啊... ...”
河谷之上,边军便是天,谁人敢与边军为敌,便是灭门之祸!
便是一旁的齐云树,双目之中除了愤恨,亦是生出一丝犹豫!
匹夫之勇,自是一时畅快,可其后果亦是庄子不能承受的!
而少年之前的一番酣畅淋漓的洗劫,纵然收获丰厚,可却打破平衡,埋下了祸根!
二郎目光掠过厅堂众人,将其神情皆收入眼底,方要言语!
待见末席之处,一汉子豁然起身,抱拳道:“二爷,那贼人的行踪俺知晓,便让俺去吧!”
此言一出,少年抬手制止欲要呵斥前者的岳均植,反而饶有兴趣的轻声道:“便是弄死他,这账还是要算在庄子头上,何解?”
汉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贼人每月会回一次望北城,俺就毁了面皮,当街刺杀,就地伏法,绝不连累庄子!”
二郎听闻,望着大案末端不过二十的精壮汉子,心中了然,感同身受!
那种失去亲人,而不得报仇的思绪,便是一条毒蛇,日夜撕咬心头,不得安生... ...
二郎轻笑摇头,缓缓道:“莫要再说这死士之言,你要替他们活着,好好的活着!”
“喝溪水酿的酒水,吃河谷的肥美,娶个好婆娘,子嗣繁茂,生生不息......”
随着少年言语落下,面对马匪冲锋也不曾惧怕的汉子,如孩童一般仰面痛哭... ...
来犯马贼悉数斩尽,可罪魁祸首却是逍遥于外,其边军身份便是一张护身符,让庄中上下左右为难,如鲠在喉!
二郎望着身下一众庄中管事,继而朗声道:“两日后,便用张谦首级,为战死的弟兄祭酒!”
随即抖手轻甩,朱红狼毫骤然插在舆图之上!
待见厅堂一众,惊愕之下,亦是面露欣喜!
铸造乌堡,洗劫马匪... ...
少年在庄人眼中,从未失败过,现在不会,以后亦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