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在司隶东部和北部接连取胜,黄巾分支溃不成军,这本是值得欣喜之事。
然而,随着战事的推进,一些细微的异常之处,渐渐引起了他的注意。
暗卫传回的军情中,不止一次提到,部分被击溃的黄巾贼,并未如预想中那般,仓皇向西逃窜,去投奔洛阳城外的黄巾主力大营。
反而,他们如同受惊的鱼群,一部分向南,一部分向东,四散奔逃,其溃散方向显得有些刻意。
更为蹊跷的是,沿途有斥候回报,这些溃散的黄巾贼在逃窜过程中,竟似有组织地破坏沿途的水源,甚至刻意阻塞一些偏僻的道路。
这种行径,不像是寻常流寇只顾逃命的慌不择路,倒更像是经过了某种授意,手法也显得比普通农夫出身的黄巾军更为老练。
中军帅帐之内,陆恒将这些零散的情报汇总起来,眉头微蹙。
他将自己的疑虑告知了随军参赞军务的郭嘉。
“奉孝,你看这些溃兵的动向,是否有些古怪?”陆恒指着沙盘上几处标记出来的黄巾溃逃路线。
郭嘉凝视着沙盘,原本轻松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缓缓划过那几条异常的逃窜路径,沉吟不语。
帐内一时间只有烛火跳动的轻微哔剥声。
良久,郭嘉才抬起头,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主公,若嘉所料不差,这恐怕并非简单的黄巾溃兵。”
“他们的溃逃,看似慌乱,实则有其章法。”
“破坏水源,阻塞道路,这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卒才会采取的迟滞追兵的手段,寻常黄巾贼,只怕想不到,也做不到如此井然。”
“他们是有组织的,而且,似乎在执行某种更深层次的计划。”
陆恒微微颔首,郭嘉的分析与他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奉孝的意思是,他们在故意引诱我军?”
“或者,是想在司隶其他地方,制造更大的混乱,以策应洛阳主战场?”
郭嘉踱了几步,继续分析道:“黄巾主力围困洛阳,其首要目标,必然是攻克帝都,颠覆大汉。”
“但司隶之地广阔,各路勤王之师陆续赶来,黄巾主力亦非高枕无忧。”
“他们调动外围力量,袭扰州县,迟滞各路官军,本就是应有之策。”
“那些向南或向东溃散的黄巾,若说他们是去与其他地方的黄巾分支会合,意图形成新的威胁点,也并非没有可能。”
“更深一层想,他们或许是在为某些更隐秘的行动打掩护,甚至是在布下一个更大的圈套,等着我们钻进去。”
帐内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原本以为只是清剿一些乌合之众,没想到背后还可能牵扯着更复杂的图谋。
“我们不能被这些散兵游勇牵着鼻子走。”陆恒的声音沉稳依旧,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而慌乱。
“我军的战略核心,始终是稳定司隶局势,最终解除洛阳之围。”
“不能因为这些旁逸斜出的支流,而分散了我们主要的兵力与精力。”
郭嘉表示赞同:“主公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查清这些溃兵的真实意图,以及他们最终的去向。”
陆恒手指在地图上洛阳的位置重重一点:“主力部队的推进方向不变,依旧是向洛阳稳步压缩。”
“但同时,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防范这些溃兵可能造成的袭扰,甚至反扑。”
他随即传下军令,命令黄忠、关羽等将领,在完成各自负责区域的清剿任务之后,不必恋战,立刻收拢兵马,向他预先指定的集结地点靠拢,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同时,针对那些向南溃散的黄巾异常动向,陆恒决定派出一支精锐的斥候队伍,深入侦查。
“文远!”陆恒看向帐下肃立的张辽。
“末将在!”张辽跨步出列,声如洪钟。
“命你亲率一百玄甲骑兵,组成精锐斥候队,向南渗透侦查。”
“务必查明那些向南溃散的黄巾贼的真实意图、兵力多寡、头目是谁,以及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记住,此行以侦查为主,切不可轻易暴露行踪,更不可贸然接战。”
“若遇敌势众,当以保存自身为要,速速回报。”
陆恒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张辽神情一凛,他明白此行的重要性与危险性。
那些黄巾贼既然有预谋地行动,必然会有所防备,深入敌后侦查,无异于虎口拔牙。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慨然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帅帐,点起麾下最为精悍的骑兵,配上最好的战马与装备。
不过半个时辰,张辽便带着这一百玄甲锐骑,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向着危机四伏的南方原野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