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官家疑似发怒,盛竑被吓得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官家息怒啊!”盛竑汗如雨下: “官家,我儿墨兰年纪尚幼,她……她……”
“她不过是一介粗鄙小儿,素日里娇纵跋扈……且臣……臣早就替她许了人家,怕是辜负了官家厚爱……”
这些当然都是胡言乱语。
盛竑偏爱墨兰,在他眼里,这个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如今胡扯欺君,心里也正打鼓似的,吓得不轻呢。
官家闻言大怒: “放肆!”
居然……居然敢!
盛竑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非要纳了墨兰入宫,见他此刻大怒,一副要治罪的模样,顿时吓得差点尿裤子。
“官家息怒……官家息怒啊!臣绝无半句虚言,臣的女儿,半点没有女儿家的好品格,实在是配不得进宫伺候官家,求官家明鉴啊!”
官家: ……
“混账!”
“我问你家中有无擅画之人,你胡扯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这个官家竟是色中恶鬼不成?”
盛竑微微抬头,显然震惊不已,“那官家……”
“你家中擅画之人,近日可是有什么新作?”
新作?
盛竑回忆起墨兰最近的画来,“官家,有是有,只是不知官家问这个作什么?”
官家看着他这副蠢相,忍不住叹气,难得说刻薄一回: “真真的是个蠢材!问你此物,自然是让你取来!你这脑子,当真是……”
盛竑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画儿?官家,您今日可是吓着臣了……”
还以为要强取豪夺,非要强纳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进宫当娘娘呢。
别说,盛竑眼里,自己的女儿墨兰无论是模样才情聪慧,都是能当娘娘的。
并且觉得老官家配自己的女儿,就是糟蹋自己的女儿。
官家才懒得和这个蠢货磨牙,“赶紧回家去,将那画儿取来,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
盛竑跪在地上,点头如捣蒜,“官家放心,臣这就家去,将画儿取来。”
官家看他连滚带爬起来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画儿?”
“呃……这……”盛竑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最近墨兰不就画了那几幅吗?
官家: “蠢材!取那送子观音!”
盛竑连忙道: “是是是!臣知晓了。”
看着盛竑离开的身影,官家狠狠地替自己顺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否则迟早被这个蠢材气死!
内官见状,也赶紧替他顺气,“官家息怒……盛大人他……”
官家没好气道:“不必提他!”
内官不禁咋舌,暗暗佩服起那盛竑,官家这般的好脾气,居然生了他的气,可见此人不一般了。
不一般的盛竑回到家里,忙不迭的进了林栖阁。
老太太大娘子原本还等着她回话呢,见他回来就进了林栖阁,老太太忍不住叹气。
“去请主君来!”
大娘子愤愤不平,“官人也真是糊涂了,宫里到底什么事,也不说一声,竟害得母亲一把年纪这般忧心!”
老太太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大娘子有些讪讪的闭嘴,也不再说话了,就这么干等着。
林栖阁
盛竑刚进门就嚷嚷着叫墨兰,“墨儿,墨儿,快!快把你新画的画儿拿来!”
林小娘见他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也有些惶恐,“竑郎,这是怎么了?宫里的官家叫你何事?”
莫不是盛家要完了?
林小娘心里盘算着,要是事儿不大,到时候怎么带儿女跑路,面上还是一副温柔模样。
盛竑却没有解释: “快!墨儿呢?让她把新画的那幅送子观音拿出来,我……”
朱稚从屋里出来,就见他一副水里捞出来的样子,一副大孝女的样子上前关心道: “爹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宫里的官家可是训斥了爹爹?”
盛竑: “墨儿,先别问这许多了,你快将那画儿拿来,且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出去胡说!爹爹说的话,你可明白?”
朱稚: “既然爹爹要画儿,那我便取来,既然爹爹不让问,我就不问,且还要管好林栖阁的嘴,只盼着不连累爹爹才是。”
见她这么懂事,说话也这么体贴,盛竑顿时感动不已,“好孩子,好孩子。”
也不枉自己在宫里,为了她险些犯了欺君之罪了。
为了一个庶女,险些开罪官家,连累家里,这对于自私自利的盛竑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要不是朱稚头上带了圣光,保管没有这样的待遇。
话不多说,从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画装好,朱稚郑重的将东西递给了盛竑。
盛竑拿了画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安慰几句: “好孩子,你放心,爹爹不会有事的。”
朱稚点点头,和林小娘一起目送他离开。
林小娘早就急死了,见他一走,忍不住赶紧进屋收拾东西。
也没少了提醒女儿: “墨儿,我这心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快去把你屋里的那些值钱的收拾好,金贵的放身上,放好了。”
见她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样子,朱稚忍不住笑了,“小娘,你不必着急,且等等,爹爹是个藏不住事的,若是真有祸事,他这会儿怕不是这个模样。”
林小娘把银票塞进暗袋里,闻言微微抬头,“有备无患,墨儿,小娘也是有经验的,你快去收拾,若是没事儿,那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若是有事……那咱们娘儿几个,也好歹有些东西傍身的。”
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显然是当年家族获罪留下的阴影了。
朱稚索性不再强求,也回了自己的屋里,把银票塞怀里。
这边母女俩准备收拾东西随时跑路,另一边的老太太却是没能等到好儿子回来解释。
得知盛竑又出了盛家,老太太心里打鼓,好好的,这又是做什么去了?
大娘子沉不住气,“母亲,官人回来也不拜见母亲,那林栖阁的小妇知道什么?他倒是一回来就巴巴的进了那林栖阁,也不知道让人回个话儿!”
老太太是个见过事儿的,隐隐约约闻到了不寻常的味儿,闻言只同大娘子道: “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大娘子,这外头的事,你很不必操心,你还是管好这内宅罢。”
大娘子一愣,不是,方才这老太太不还急吼吼的想要知道发生什么吗?
怎么这会儿又说这些话?
到底是婆母,大娘子不敢顶嘴,反正横竖都是她对,索性灰溜溜的回了葳蕤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