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战硝烟
一夜过去,风雪终于停了。
第二天早上,古之月和小李早早地就去修卡车,宣传队员们也跟着帮忙,清理车厢上的积雪,检查轮胎和油路。
赵铁牛带着战士们去外面探路,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好消息:
“路面的积雪已经有人在清理了,估计中午就能通车!”
古之月正蹲在车底下检查发动机,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河北话:
“师傅!师傅!你在哪儿呢?”
他心里一动,从车底下钻出来,只见雪地里走来一支车队,领头的卡车驾驶室里,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他的徒弟马锁匠!
“锁匠?你咋来了?”
古之月又惊又喜,马锁匠上甘岭战役中伤了左臂,一直在后方医院养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马锁匠跳下车,快步跑过来,他的左臂已经痊愈,只是袖子还显得有些宽松。
“师傅!可算着着你了!”
马锁匠一把抱住古之月,声音里带着激动,
“俺在医院养了俩月,胳膊刚好利索,一回到二团报到,就听说你带着宣传队出发了,还遇上了暴风雪!
王团长和陈政委急得不行,正好俺们这组宣传队也准备出发,就让俺带着弟兄们赶来接应你!”
“你这小子,命挺大!”
古之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
“胳膊没事了?”
“没事了!”
马锁匠活动了一下左臂,咧嘴笑了,
“医生说恢复得挺好,就是还不能太使劲。
俺们出发的时候,雪还没停,路上难走得很,刚出营地没多远,
嘎斯51卡车就陷进雪坑里了,俺们十几个弟兄挖了俩钟头才把车弄出来!”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
“本来想着赶在天黑前追上你们,结果走到半道,前面的山路塌方了,
几块大石头堵在路中间,根本过不去。
俺们正着急呢,遇上了工程兵的弟兄,他们说正在抢修,让俺们等着。
俺们等了大半夜,路才通,就赶紧往这边赶,一路上紧赶慢赶,可算在这儿着见你了!”
“路上没出啥别的事吧?”
古之月关切地问。
“别提了!”
马锁匠叹了口气,
“昨天下午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雪,能见度特别低,
俺们差点走错路,多亏了路边的防空哨弟兄指路,不然还得绕远!
有辆卡车的轮胎还爆了,俺们在雪地里换轮胎,冻得手都快没知觉了,换了半个钟头才换好!”
他指了指身后的车队,
“俺们这组宣传队,也都是会讲各地方言的,
王团长说,多一支队伍,就多一分力量,一定要跟美军的心理战部队好好较量较量!”
宣传队的老张走过来,笑着说:
“马同志,真是辛苦你们了!
要不是你们赶来,我们还得等路通了才能继续赶路呢!”
“不辛苦不辛苦!”
马锁匠摆摆手,
“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俺听说你们的车坏了?
俺来瞅瞅,说不定能修好!”
他走到古之月的卡车旁边,蹲下来检查了一会儿,
“师傅,是油路冻住了,再加上发动机有点积碳,俺来弄弄,保管能发动起来!”
马锁匠从背包里拿出工具,熟练地拆解着发动机部件,古之月在一旁打下手,师徒俩配合默契。
小李和其他队员也没闲着,清理着路面的积雪,检查着其他车辆的状况。
赵铁牛带着战士们送来的热水和干粮,笑着说:
“有马师傅这手艺,你们很快就能出发了!
俺们已经跟前面的防空哨联系过了,让他们盯着路况和敌机动静,有情况及时通知你们!”
没过多久,马锁匠拧紧最后一个螺丝,拍了拍手:
“师傅,试试!”
小李钻进驾驶室,拧动钥匙,发动机 “嗡嗡” 地响了起来,顺利发动了!
众人欢呼起来,古之月拍了拍马锁匠的肩膀:“好小子,手艺没丢!”
“那可不!”
马锁匠得意地笑了,
“在医院养伤的时候,俺也没闲着,跟后勤的师傅学了不少修车技巧,就等着回来给你帮忙呢!”
车队重新整装出发,两组合并成一组,浩浩荡荡地朝着 38 线方向驶去。
路面还有些湿滑,车辆行驶得很慢,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信心。
古之月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山峦,心里想着即将到来的心理战,不免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也响了起来。
“不好,是美军的飞机!”
小李大喊一声,赶紧猛打方向盘,把卡车开到路边的隐蔽处,其他车辆也纷纷效仿,迅速躲到了树林和山坡后面。
古之月跳出驾驶室,抬头望去,几架美军飞机正低空盘旋,却没有投下炸弹。
“不对劲,他们想干啥?”
他皱起眉头,心里有些疑惑。
突然,天上飘下来无数花花绿绿的纸片,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是传单!”
有队员大喊道,
“还有彩票?”
古之月伸手接住一张,只见上面印着 “劝降彩票” 四个大字,下面还写着 “凭此彩票投降,可兑换五十美元,享受 VIp 待遇”,旁边还有印着美军基地的照片和所谓的 “幸福生活” 场景。
宣传队的几个书生气得脸都红了,赶紧大喊:
“大家别碰这些传单!
都是敌人的阴谋,看了会动摇军心!”
队员们纷纷躲开飘落的传单,
只有古之月拿着那张 “劝降彩票”,看了看,突然咧嘴一笑,把传单撕成条,卷成了一个烟卷,
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燃,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古班长,你这是干啥?”
老张急得直跺脚,
“这传单不能碰,更不能……”
“不能啥?”
古之月吐了个烟圈,操着苏北话说,
“这玩意儿除了能忽悠人,还能当烟纸用,挺好!”
他吸了一口烟,看着那些满脸焦急的书生,
“你们这些书生,整天抱着条条框框,说什么要讲大道理,要树正气。
可你们瞅瞅,敌人的心理战都打到家门口了,光靠喊口号有用吗?”
他指了指那些飘落的传单:
“敌人知道咱弟兄们想家,知道咱条件苦,就专挑这些地方下手。
你们得接地气,得知道弟兄们心里想啥,嘴里说啥,
才能把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
才能破解敌人的鬼话!”
古之月把烟卷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别总想着写那些文绉绉的口号,
多跟士兵们聊聊,
听听他们的方言,
了解他们的难处。
心理战不是耍嘴皮子,
是要实打实解决问题,
让弟兄们心里亮堂,
士气才能提上来!”
宣传队的书生们都愣住了,看着古之月坚毅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些漫天飞舞的 “劝降彩票”,脸上渐渐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老张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说:
“古班长,你说得对,
是我们太理想化了。
敌人的心理战确实很阴险,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得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古之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
等到了 38 线,咱就跟美军好好玩玩,
让他们知道,咱中国军人的心理防线,比上甘岭的阵地还坚固!”
飞机渐渐远去,漫天的 “劝降彩票” 散落在雪地里,像一堆没用的垃圾。
车队重新发动,朝着前方驶去,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即将在 38 线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