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夏羽面有不忿之色,见颜潇儿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田瑞莘却从后头绕了过来,双手一捏颜潇儿的手腕,有个什么东西套在了她的手上。
颜潇儿低头一看,不就是那串田皇后赐予她之后,又突如其来不见的佛珠手串么。
她双目一震,“你……你怎么……”
田瑞莘的笑面又灵动起来,她柔声细语道:“潇妹妹啊,别担心,有我们在呢。”
黑衣人见是田皇后的侄女,便没有再多说话,转身回到马车前去候着了。
上官夏羽在一旁,也没有看见田瑞莘手上的小动作,只是对她故作亲昵的姿态又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了一声。
“好。”
颜潇儿感受到田瑞莘手中的温度,温温凉凉,看来是她身上的香味是随身带着这串佛珠所致。
上了马车之后,颜潇儿不时掀开布帘看向车外,很快出了西城门,朝郊外驶去。
这方向,似乎是往墓碑阵而去的,颜潇儿独自坐在锦绣绸缎堆砌的柔软坐席上,不免有些心慌。
可是行走了半个时辰后,马车从宽敞的泥地路拐入一条岔道,随后驶入了一片密林。
密林中央,搭建出了一座玲珑小殿,通体可见黑色金丝楠木柱,马车径直停在了殿门口。
“颜姑娘,到了,有劳下车觐见西宫娘娘吧。”
颜潇儿下车见到这等气派,还有熟悉的黑色,就知是程皇后的手笔。
奇怪的是,除了领路的这位,门口不见黑卫军,内里走廊等处亦没有。可是四周难压的气息,让颜潇儿心中明白,只是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颜姑娘,请进,娘娘在内室候着呢。”
黑衣人垂首低头站在一道黑色的木门前,没有随她一同入内的意思。
颜潇儿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里走去。
只是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走廊,她的步子踏在黑色木板之上,回响的音调格外清晰,节奏又是那么的单调。
就在颜潇儿觉得好似永远走不到头时,那串佛珠的香气隐隐浮动上来,立即有了耳清目明之感。
前方终于有了变化,长廊之间垂下了许多道颜色极为浓重的红色帷幔。
待她推开前方数重帷幔,已走入了一间极其亮堂的内室。
斜倚在玉榻上的程皇后,眼神慵懒地看向她,唇角欲笑还休,她也不说话,只是朝颜潇儿招招手。
这应当是颜潇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觐见程皇后,竟然意外的没有陌生之感。
反而让她浑身一震的是程皇后身旁,长身直立的那位手执折扇的冷面郎君,不是潘玉斩是谁。
瞬息之间,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纷至沓来。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昨天在她身边讲述了一宿敌国往事的潘堂主,口口声声说要侍奉她为“女帝”的人,怎么一脸陌生地站在如今离国最具权威女人的身边。
“颜家小姐,潘堂主,你们是故人了,来,一起坐下吧。”
程皇后懒懒地挥挥手,可是室内并没有其它的椅子。
正在颜潇儿胡思乱想之际,曾经相似的一幕涌上心头,那是许久前,也不知是梦里还是怎的,她和娘亲被带到了程皇后的宫殿内,当时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也是赐座,也是没有椅子。
熟悉的情形再度出现,两只白鹤悠悠然从帷幔后出现,趴在身后充当座椅。
咦……
颜潇儿忽然想起了,在“念剑”空间内的祭坛之上,不是有位白鹤先生么。
不会……不会是真的白鹤吧,难道这中间有一只是?
念及此处,颜潇儿万万不好意思去坐了。
潘玉斩却毫不避讳,只说了一声:“谢过娘娘。”便大喇喇地坐下了。
颜潇儿看到他的举止,感到一阵荒谬,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太多,白鹤他们四人都是百年前的神像化灵成形,怎么可能还是动物之身呢。
她迟迟不落座,程皇后倒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
“怎么,颜家小姐是嫌弃我对客人有所怠慢不成。”
“不是不是。”
颜潇儿鼓起的勇气一阵慌乱下,也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她下意识的恢复了平日里说话的态度。
“我就是上课,坐了一天,不想再坐了。”
就连这句话她都是随口胡诌的,明明是半天实操课,半天理论课,要是程皇后真心计较的话,恐怕这一条就要拿她问罪了。
“哎呀,那是我这个闲人考虑不周了。”程皇后并未动怒,却开起了玩笑,“正好,跟我说说,这些天,虞常青有没有认真办事,好好给你们上课呢?”
颜潇儿刚松弛下去的神经又紧张起来,这么个问法,难道就是叫她来的原因吗?
是借着颜潇儿的口找虞常青的毛病,挑他的刺?还是想真心实意地了解一番?
她觉得实话实说就好:“回禀娘娘,安排得很合理,有文有武,有张有弛,学起来颇有收获。”
程皇后“呵呵”娇笑道:“不愧是卫国公世子的未婚妻,把自己未来的郎君夸得甚是好呢,是不是呀,潘堂主。”
潘玉斩脸色淡漠的点点头,展开折扇摇了摇。
颜潇儿听着这话却觉得刺耳,又忍不住心中一动,似乎期盼着她下一句说些什么出来。
可是程皇后却没有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而是抬头对潘玉斩点了点。
“灵匠铺的潘堂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听说这两日也陪着小孩子们出来玩闹了呢?”
颜潇儿心中一凛,感觉这才是程皇后今日叫她来的目的。西宫娘娘的耳目遍及都城,是人人都知道的。在曹府中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她不过问才是奇怪的呢。
潘玉斩听后,神色亦没有什么变化。
“颜姑娘是我们的客人,交易未清,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
“好一个负责到底。潘堂主,你可不要对太多人负责了哟,我呀,担心你一个人顾及不过来呢。”
“有劳娘娘费心了,娘娘这边的事,我们灵匠铺同样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程皇后懒懒地伸展了一下手臂:“这话好听,我爱听。颜姑娘想必听着也很顺耳吧,他对你这个客人,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她停了停又说轻声笑道,“要是万一做不到,我们一起来罚他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