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姝见于婉仪始终冥顽不灵,只觉得与她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对付这等心性坏到底子里的人,唯有动用国法和绝对的权势,才是压住她不能翻身的最有效的法子。
于是郑文姝便直接将原本放在她旁边的案情卷宗,轻飘飘的就甩到了于婉仪的手中,说出的话,也像是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一般。
“贵妃娘娘说的不错,于婉仪,这可是前两日太后娘娘亲自命王公公去找大理寺卿何大人与内务府的总管林公公共同查办的。
你刚刚的所有嚣张,都不过是想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罢了,此事,太后娘娘也完全交由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共同审理你的罪行。
刚刚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可是给你了诸多认罪的时机,可惜啊,于婉仪你全程好像都在与我们皇后娘娘争身份上的高贵呢。
就是你的身份再如何高于我们皇后娘娘又如何,现在的你,还不是要乖乖等待我们皇后娘娘对你所犯罪行的定夺?”
赵嬷嬷冷眸睨着正满脸慌张翻看案卷真伪的于婉仪,看着正在慌乱翻看着足足有三张事关她所犯罪行的案情卷宗。
赵嬷嬷就觉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那便只能自食恶果了。
上面记载的每一件她所犯过的罪行,包括她毒害嫡姐,追杀嫡姐贴身丫鬟,最终如愿以偿的让嫡母为了主母地位,不得不为她掩盖杀害亲姐的诸多罪责行为。
以及她进宫后多次勾结后宫嫔妃,明里暗里暗害皇后娘娘和其余低位妃嫔的罪行,桩桩件件可都是能让她不死,也至少能脱十层皮的罪行。
何况她还竟敢策划着要毒死皇后娘娘及龙胎的事情,这事虽最终没有成功。
可这事同样是能直接让她的九族,皆得为她的愚蠢和胆大妄为进行陪葬的罪行。
她那嫡母也是,明明知晓女儿被仇人杀害了,就连尸身都被这于婉仪给焚尸灭迹了。
可她却为了怕自己的奸情被撞破,还有瞒住自己膝下的幼子是情人血脉的秘密,最终遭到于尚书休弃,娘家也可能会陷入从此再没人扶持的地步。
她便只能选择被迫答应了这于婉仪的要挟,最后竟被迫独自承受着丧女之痛,还得收仇人为她名下的嫡女。
面上还不能让自己的夫君于尚书知晓自己背地里的秘密,当真是位糊涂之极的主母。
她误以为自己这样做,这个所谓的嫡女,就真能保她自己和母家的一世荣华。
甚至她那与情人苟合得来的幼子,她也以为真能这样瞒天过海,当真是愚蠢之至极。
赵嬷嬷觉得,那于尚书也当真是惨,辛苦疼宠了二十余年的夫人,背地里却始终未曾真正忠诚于他。
就连那个被害死的嫡女,要不是婚后他多番宠幸他的夫人,恐怕那个被害死的嫡女,定然也不可能会是他的血脉的。
只是可惜了,如今他仅存的三个血脉,庶女于婉仪品行恶劣,幼子虽品行尚可,但却非他血脉。
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血脉,便只剩一个姨娘生的庶长子了,不然这于尚书这辈子,可真是没有盼头了。
那于尚书的夫人以为她帮助于婉仪弄得嫡女名头,还帮助她进宫恩宠,她的秘密便能永远瞒着于尚书。
可她却忽略了,纸终究还是包裹不住火势的蔓延的。
尤其她竟还将所有的希望,都只寄希望在一个自私自利,凡事只顾自己得失的恶毒庶女身上,可不是等同于将自己的生死命脉都被人家捏在手里掌控了嘛。
所以最终的结果,定然是没有意外的,那于尚书自然是知晓了幼子非他亲子的真相的。
毕竟看着自己亲手养着的孩子,每天在长大,可是那容貌与自己的容貌却是差异越来越大,身为男子的于尚书,又怎么可能不会怀疑呢。
可能那于尚书的夫人自个也没想到吧,这于婉仪进宫后,不但未能获得圣宠,她与奸夫的奸情,也很快被于尚书知晓了。
最终,知晓真相的于尚书,气得当场煽了她一巴掌,不但断绝与她母家的往来,还将她从此禁足于后院之中,非死不得出。
那非他血脉的幼子,于尚书也当即让他没入奴籍,然后找人牙子发卖了。
至于害死他女儿的庶女,于尚书也当即放出消息,从此以后,他们父女缘份已尽,她的生死,也与礼部尚书府再无任何瓜葛。
不过对于婉仪杀害他的真正嫡女的事情,于尚书属实无法就此轻易放下和原谅她所犯下的罪行。
于是,当王端前往大理寺找何君杰查办太后交待他要办好的事情的时候。
刚好于尚书也在大理寺状告自己已经进宫的庶女杀害嫡姐的案件。
因此,何君杰当即就接下了这桩令京中官员都感到万分震惊,又不可置信的案件。
只是令何君杰没想到的是,这桩案子,竟还牵扯到了皇上的后宫纷争,同时他还能帮到太后查案,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由于于尚书的全力配合,加上太后给的压力,最终,何君杰只用了两天,便和内务府的人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了。
眼下,江知雪看着于婉仪在看到案卷上的内容后,脸上所呈现出来的惊恐表情。
她只觉得太过贪婪,心思又歹毒至极的人,哪怕暂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她也同样没有福分享用。
毕竟靠投机取巧,草菅人命抢来的东西,本就是夹杂着怨气和邪念的东西。
她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或时运去留住呢,最终不过是一场枉然罢了。
“不可能,这些……这些……你们怎么可能查得到?我明明……我明明……这些都是捏造的,我没做过这些……”
于婉仪被案卷上的罪状吓得双手和身子都在发软,赶忙就将那案卷卷宗扔开了,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
春熙见状,赶忙上前将卷宗捡回去,然后交到了刚从外面进来的王端手上。
王端见于婉仪的模样,只觉得冥顽不灵的人,也只有到了地府才能知道认错。
“主子,你冷静点,既知她们是胡编乱造的,主子就不该被皇后和贵妃的几句话就吓得失了分寸。”
于婉仪的贴身宫女杏儿见她的主子被纸上的内容吓破了胆,只能赶忙安抚她。
“杏儿你说的没错,这些都是她们胡乱捏造的,我是京城人人艳羡的贵女,出身高贵,绝不是这案卷上的凶手。
嫡姐……嫡姐……她是自己不听母亲的话,非要出门夜会情郞,才会被歹人盯上侮辱,然后被人杀死焚尸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皇后的龙胎,更是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们只是想找替罪羊而已,我怎么可能会上她们的套?
江知雪,你别做梦了,以为拿几张破纸,随便写几条莫须有的罪名,你就想让我认罪,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听到杏儿的话,于婉仪立马又强行让自己稳住心神,并努力将自己的心慌和害怕压制住,随后才露着一双怨毒的目光怒视着江知雪道。
“贵女?于婉仪觉得这贵女,之所以能被称之为贵女,是单单缘于出身的高贵,便能堪承贵女的头衔吗?
何况,你一个礼部尚书府的庶女,品性又是十分堪忧的劣德女娘,你又哪里来的自信,像你这种人,也配被人称之为贵女的呢?”
江知雪看着于婉仪冥顽不灵的模样,心中并没有多意外,也没有任何的生气。
反而是听着她那满嘴以自身出身高贵的虚荣心为傲的话,江知雪就觉得反感。
贵女又如何?平民女子又如何?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女子。
在她江知雪看来,贵女这个看似被京城女子人人都争相追捧的头衔,实则不过是一个对所有闺阁女娘进行规训的可怜囚笼罢了。
自古以来,有多少官家贵女为了这贵女头衔所赋予的表面荣耀。
最终不惜将自个困在那早已被设计好,还一生都不能挣脱的囚笼里的悲哀,恐怕根本没人真正能说出确切的人数来。
最可悲的是,由于经年累世的女子规训,她们不仅没意识到自己这般活法的悲哀。
却还自愿的去跳入那规训女子言行的三从四德,以及各种规矩仪态束缚的囚笼里不能自救。
甚至为了维持住她们身为贵女的外在风光,她们在背地里,究竟又是否真的活的自在,铁定只有她们当事人才能知晓其中的冷暖辛酸了。
而且这事若真要细致考究的话,那史官就算日夜不息的忙碌一辈子,也无法考究出准确的数目吧。
何况若没有心怀家国天下,救扶弱小的大义慈心,也没有身为女子该有的凛然傲骨气节,心中却是只装得下这些身外之物的华贵污秽之气的话。
她们便是担着这与她们没有半分功劳的贵女头衔,也不过是困住她们自身的枷锁罢了。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于婉仪,你把自己困于这虚伪的贵女头衔里,却没意识到你自己,其实也只是这囚笼里的一只困兽罢了。
不然你又怎会因为这些外在的虚荣东西,就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嫡姐呢?
更让本宫和皇后震惊的是,事后你竟还敢拿这事威胁你的嫡母,胁迫她要与你站在统一战线上,当真是让我二人惊叹于你的铁石心肠呢。
虽说你们是利益一致,可你所求所谋的种种,不也说明了,你就是一只挣脱不了囚笼的困兽而已吗?”郑文姝起身来到于婉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笑着对她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