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印记树怪的枝蔓在暮色里舒展,金色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星子,一路缀在众人身后。木穗数着光点走,每数到第七颗,星轨丝就会轻轻发烫——那是树怪在回应她的计数。石牙扛着合金锤,锤头偶尔碰到路边的石子,发出“叮当”声,和着光点坠落的“簌簌”响,像支不成调的童谣。
“你说,这树怪会不会跟着我们走啊?”阿砂踢着块小石子,石子滚到树怪枝蔓边,被轻轻推了回来,带着点调皮的力道。冰璃弯腰捡起石子,对着光点看了看,石子表面竟映出细碎的花纹,像极了树怪躯干上的符文。
“它的根还在溪边呢。”小妖姨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给树怪准备的新土,“不过啊,有心念牵着,离多远都像在身边。”她顿了顿,布包往冰璃那边递了递,“你摸摸这土,掺了晨露和松针,是它最喜欢的。”
冰璃接布包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小妖姨的手,两人同时愣了下——小妖姨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和冰璃手腕上的旧伤形状重合。“这疤……”冰璃抬头,眼里满是诧异。
“当年被树怪老祖宗的枝蔓划的。”小妖姨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时候它护着小树怪,跟护崽似的,现在想想,多像我们护着自己人啊。”她看向木穗怀里的旧册子,“那本子里记着,树怪的枝蔓能感知情绪,你越紧张,它缠得越紧,你放松了,它反而会给你让道。”
木穗赶紧翻开册子,泛黄的纸页上果然画着示意图:一个小人紧绷着身体被枝蔓捆住,另一个小人张开双臂,枝蔓则温顺地绕着他的脚踝,像在撒娇。“原来如此!”她试着深吸一口气,放慢脚步,果然,缠在手腕上的星轨丝松了些,金色光点也跳得更欢了。
走在最前面的石牙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岔路口:“往哪边走?左边是回营地的近路,右边要绕个弯,但能看到萤火虫群。”绯红印记树怪的枝蔓突然往右边倾斜,枝尖还点了点冰璃的方向——刚才冰璃说过想看萤火虫。
“听树怪的!”阿砂一把勾住石牙的脖子,“反正不急着回去,看萤火虫多浪漫啊!”石牙刚想反驳,就被树怪的枝蔓轻轻拍了拍后脑勺,像是在说“听大家的”,只好嘟囔着“幼稚”,脚步却诚实地往右边拐。
暮色渐浓,光点越来越亮,像撒了一路的金粉。木穗翻着册子念:“树怪的精魄有记忆,会把见过的温暖场景存起来,遇到相似的情境,就会重现哦。”话音刚落,前方的光点突然炸开,映出片虚影——年轻的小妖姨正背着受伤的树怪老祖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树怪的枝蔓则裹着块发热的石头,悄悄塞进她的衣襟。
“原来你早就和它们结契了啊!”阿砂恍然大悟,“怪不得它老帮你。”
小妖姨脸上泛起红晕,嗔怪地瞪了树怪一眼:“就你记性好。”树怪像是听懂了,枝蔓上的光点闪得更欢,还特意在她脚边多铺了几层,怕她被石子绊倒。
冰璃看着虚影里的雪和现实里的萤火虫群渐渐重合,突然轻声说:“原来‘共生’不是勉强凑在一起,是自然而然地想着对方啊。”她手腕上的旧伤在光点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呼应这句话。
木穗把册子举到光点下,继续念:“当树怪主动分享记忆时,说明它已经把你当成……”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发颤,“当成家人了。”
“家人”两个字刚出口,绯红印记树怪的枝蔓突然散开,在半空织成个金色的穹顶,无数光点从穹顶落下,像场温柔的雨。萤火虫群被吸引过来,在穹顶下盘旋,树怪的躯干在溪边轻轻摇曳,远远望去,像在对着这边笑。
石牙看着这场景,突然挠了挠头:“其实……绕路也挺好的。”阿砂笑着捶了他一下,却没反驳——谁都没说,刚才树怪的枝蔓勾住石牙的裤脚时,他明明可以挣开,却故意放慢了脚步。
小妖姨看着穹顶下的年轻人和飞舞的萤火虫,悄悄翻开布包,把新土撒在路边的草丛里——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会冒出棵新的小树苗,带着今天的记忆,继续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