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师，你这胳膊……”
云奕白倒有挺多事想问问她的，一看她这样子，说不定在哪儿折了手臂急着看，就把话吞回去了。
“不碍事，我这是老毛病了。”五分钟之前刚落下的老毛病。
覆尘没法说，出师不利的事说不说都有点丢人，她咳了咳，说道：“云少，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云奕白顿了一下，“对了，我还想问一问，大师你是怎么知道我妹妹出意外了的。”
那天晚上在邓家的晚宴，她还没有接到电话，覆尘就告诉她了，并且还是直接指出在小龙庄出的事。
云奕白一直记着这件事，却没找到机会问。
“因为我是大师……不好，职业病。”覆尘下意识露出熟悉的爽朗笑容，马上憋回去了，搓了搓脸，正色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云奕白跟着她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覆尘开门见山道：“云少，我可以百分之百地告诉你，小龙庄一事，和那个叫李赤的实验人员脱不开关系。”
云奕白沉默了片刻，“说说看？”
“在我能查到的资料里，李赤是邵里实验基地的唯一对接人员，她们的站长在三年前失踪，生死未卜，而这三年里李赤没有升职，院里也没想过再派其她人手……”
“我知道。”云奕白说道：“大师，如果你想说小龙庄的重度污染是李赤的失职，大可不必带上我妹妹的事。”
“她的确失职，但我要说的，不是关于这件事的。”覆尘压低了声音，“邵里的实验基地从三年前开始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上传给院里的检测报告是在站长失踪那一天，只有短短两页纸。
院里虽然针对污染区标准争吵不休，但不会忽略一个三年没有声音的基地。”
云奕白还等着她的后话，覆尘突然停下了。
“……”云奕白挠了挠额角，“你的意思是，李赤的失职被人忽略了？”
三年。那这事怪不得辐射标准了，标准该重新制定，可是邵里三年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上去，辐射又不会自己消失，它越积累越严重，恐怕早就超过了最低限制。
覆尘想了想，决定用云奕白能听懂的表述：“对，她的玩忽职守，导致了负责小龙庄的人还以为污染浓度没有变化，在防护不足够的情况下进入辐射区，直接受到了污染。”
“……”
云奕白把病历放在窗台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覆尘等她打完这通电话。
“我叫人去查资料了，如果真是她的问题，她也应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云奕白抬起头，问道：“你能查到这些东西我不意外，还有一件事，你是怎么在那天知道云奕泽一定会出事的。”
时间上来说，哪怕常覆尘是从邵里赶到长安的，中间也存在着时间差，她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确切。
难不成还真是大师，未卜先知？
云奕白不是很想恶意揣度她人，比如常覆尘和李赤是熟人，以常覆尘现在的身份，和李赤有合作关系，能够帮李赤打掩护不是没可能。
往最坏了想，云奕泽出了事，常覆尘觉得纸包不住火，向她透露，并把所有错误都推到了李赤身上。
云奕白忽地问了一句：“常大师，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长安？”
覆尘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五年前。”
“挺早的。”云奕白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大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有些多疑，覆尘看出来了，干这行的没有不多疑的。
“我在邵里有朋友……我知道云少不会信，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相信过了两天云少就会清楚了。”覆尘拿出手机，说道：“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云少昨天去了哪里。”
覆尘调出了手机自带的天气软件，将地区选定在阳叶县，交到了云奕白的手里。
“阳叶昨天大雨。”覆尘看着云奕白说道：“前天小到中雨，昨天大雨，今天转小雨。云少去了新阳叶镇对吧，你还记得那里天气怎么样吗？”
云奕白盯着手机屏幕，上面还挂着一个暴雨预警，实时地图用颜色标明了阳叶县内各地的降雨情况。
她的记忆只剩下了天空很蓝，一片云也没有。
并且晴朗得很诡异，当时的云奕白一心放在云奕泽身上，没有太在意。
覆尘其实并不能确定云奕白看到的天气如何，但她看到云奕白突然沉默，就明白了天气和云奕白记忆里的不同，她继续说道：“你看到的人，是不是都穿着红衣服？”
“不全是，有一位老人家穿的就不是红色。”云奕白捏了捏眉心，“长安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你想说什么？”
“那位老人叫李杰，你可以在新闻里搜到她。”覆尘隐约加快了语速，“她的女儿就是阳叶献祭案复活的那个人，活了六个月后突然死亡。
她的女儿死去后阳叶镇很快被划分到了隔离区，镇子上的人搬了出去，却还是陆陆续续死亡，宛如中了诅咒一般，药物完全没有效果，迄今为止，新阳叶仅存四五户人家。”
覆尘按住窗台上放着的病历，低声道：“云少，你也可以去查查李赤的身份，我没有查到，这个人的证件全都是假的。”
“……”
“但是她那张脸没有变过。”
覆尘说道：“她就是李杰的女儿，原名李浩，那个复活的死人。云少想看吗，我这里还有她们两个的照片，云少如果不信我，可以自己去查。”
“……撞脸了吧？”云奕白短暂地停顿了一霎，哂笑道：“大师，你的意思是这涉及到了什么民俗恐怖的小故事？没那么玄。”
她突然想了起来，那片天空晴了很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到晚上了，她抬头看见太阳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但是光线强度和照射的角度都没有变。
她不记得天黑的过程了，两段记忆仿佛被切割过，上一秒湛蓝天空，下一秒就在夜色当中。
她是觉得奇怪，但云奕泽不断恶化的情况，让她的内心始终焦灼，不知不觉地无视了这些异常。
……她一直在拜托李赤照看着云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