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贴在纸箱后，帽檐压得更低，指尖攥紧空酒瓶。
影子的脚步声停在巷口，没进来。
叶凡能听见他扯了扯衬衫领口的声儿，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大概率是手摸向了腰间。
那位置通常藏着家伙。
“借过。”
冷不丁的声音砸过来，叶凡心里一紧，却故意慢了半拍，才踉跄着从纸箱后挪出来。
刚抬眼，就看到影子的眼睛扫过他的棒球帽，又落向他手里的酒瓶，最后停在他沾了灰的裤脚。
“家住这？” 影子的声音没起伏，手指却在身侧蜷了蜷。
那是他准备动手的前兆，但凡叶凡有半点破绽，这拳头就能砸过来。
叶凡赶紧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烤串的油味飘出去，脚步往墙根歪了歪，空酒瓶在墙上磕了一下：“啊…… 对，前面老楼…… 喝多了，找不着单元门了。”
他故意说得含糊，舌尖还打了个卷，像真醉了似的。
影子没动，目光又扫过他的外套。
“刚在巷口见你往岔路走，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叶凡心里一凛。
影子居然记着他之前的方向，谨慎得可怕。
“记错了…… 那是二胖家，他让我去喝酒，我不去…… 我家在这边……”
叶凡抬手揉眼睛，帽檐又压了压，遮住眉骨。
“这破路，喝多了真碍事……”
影子盯着他看了三秒，手里的匕首又放下了。
“小心点，别摔进垃圾桶里。”
目光却在叶凡的脸侧扫了一圈，每一处轮廓都记在了心里。
叶凡能感觉到影子的目光，却还是维持着醉态，咧嘴笑了笑，露出点憨态：“知道知道…… 谢了啊兄弟。”
说着就错开身子，往影子身后的方向走，脚步依旧踉跄，手里的酒瓶还时不时晃一下。
影子没回头，却在叶凡走过他身侧时，突然抬手碰了碰叶凡的帽檐。
动作又快又轻，像是无意，实则是想掀起来看脸。叶
凡早有准备，借着踉跄的势头往旁边歪了歪，帽檐没被碰到，人却哎呀一声，差点摔倒，手还下意识抓住了影子的胳膊。
“sorry sorry……” 叶凡赶紧松开手，连连道歉，头埋得更低。
“喝多了，没站稳。”
影子的胳膊僵了一下，随即抽回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像是嫌脏。
“赶紧走。” 他的声音冷了些，眼底却闪过一丝疑虑。
叶凡没多话，拖着脚步慢慢往前走，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影子的脚步声。
直到走出十几步，才听见影子转身，往岔路深处走。
叶凡靠在墙上，他摸出通讯器，声音压得极低：“李Sir,影子往西边旧楼去了，我跟住他。另外，他记下我轮廓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李秀英的回应：“收到！技术组刚传来消息，影子的人脸比对出了，是三年前脱离美国三角洲部队的王牌特种兵，你务必小心！”
叶凡应了声，把空酒瓶扔进垃圾桶，调整了下棒球帽，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三角洲，他可再熟不过了，都是老熟人了，他们一个小队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为了找到王承宇的犯罪证据，这货早就被他拿下了。
叶凡跟到岔路中段，见影子的脚步忽然变了。
每走三步就猛地顿住，后脑勺像长了眼似的，往身后扫。
三角洲的反跟踪本能，比他想的更敏锐。
地面跟下去，迟早被察觉。
他扫向右侧旧楼，脚尖点墙，身体像片纸往上翻，蹲在窗台时，连灰尘都没震落。
刚稳住身，就听下方传来脚步声顿住的响。
影子正回头，目光钉在叶凡刚才站的位置。
过了两秒，他没动，反而往左侧墙后绕，从另一头探出来时，手里多了块碎镜片，反射着身后。
叶凡立刻缩到空调外机后，镜片的光扫过窗台，没停留。
等他再探出头，影子已经往旧楼深处走，路过废弃自行车棚时，突然拐进去。
叶凡顺着外墙的排水管，如同一片叶子一样漂到三楼窗台。
影子又换了方向，往一栋灰扑扑的三层楼走。
叶凡盯着他的动作，见他走到三楼中间的一个窗户前。
他推开条缝，影子先把匕首拔出来，探进窗内晃了晃，确认安全才侧身钻进去。
进窗前，他还回头扫了眼整条胡同。
叶凡摸出通讯器，声音压得极低：“李 Sir，影子落脚点在西边旧楼三区九栋三楼，刚进屋。”
“收到！技术组马上查这栋楼的住户信息，你别靠近，等支援！”
叶凡应了声，目光落在三楼那扇窗户上。
他没等李秀英再说，已经摸到窗台沿。
三角洲的人，绝不会给正门留活口，门后八成是压发雷。
他脚蹬外墙，身体一纵，像只猫贴在三楼窗玻璃上。
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蜘蛛感应发动。
影子的气息在正对着窗户的椅子上，没动，手里的金属冷意很浓，是那把匕首。
房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点光，刚好照到影子的侧脸。
左眉骨的疤在光里闪了闪，他没看门，没看别处，眼睛直勾勾盯着窗户，像早知道有人会来。
叶凡没动，呼吸压得极轻，帽檐遮住的眼睛盯着影子的手。
影子的指尖在匕首柄上摩挲，不快，却一下下蹭着，是在等。
“外面的，要么进来，要么滚。”
冷不丁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贴着玻璃透到叶凡耳朵里。
影子没抬头，还是盯着窗户，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三角洲的规矩，不跟躲在暗处的人耗。”
“你身上有烧烤摊的油味，还有纵云梯的金属味，刚才巷口的醉汉，是你吧？”
叶凡心里一凛，没说话。
蜘蛛感应里，影子的气息还是稳的，他早认出了，却没动手，是在等叶凡自己进来。
叶凡指节抵着玻璃，没进，也没退。
他忽然低笑一声：“果然是高手，连烧烤摊的油味都能记住,不过你们三角洲和我，还真是有缘呐。”
房里的影子猛地一震，指尖在桌角的匕首上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