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通常会晃悠到“响尾蛇酒馆”,那里白天也提供简单的早餐。他会点一份煎得梆硬、油滋滋的咸肉,配上几个能砸晕人的硬面包圈和一杯比中药还苦的黑色浓缩咖啡。他一边龇牙咧嘴地跟食物较劲,一边竖着耳朵听酒馆里各色人等的闲聊。矿工们抱怨着矿脉枯竭和工头的苛刻;牛仔们吹嘘着昨晚牌桌上的运气和某个牧场主女儿的腰肢;偶尔还有穿着体面、但眼神闪烁的土地投机商,压低声音谈论着铁路修建和地皮买卖。李元霸听得半懂不懂,但觉得挺有意思,像在看一场沉浸式的西部电影。
有一次,他试图学着当地人的样子,把面包圈在咖啡里泡软了再吃,结果没掌握好时间,面包圈彻底化在了杯子里,变成了一团浆糊,让他气得差点把杯子捏碎。
午后,是李元霸的“探险”时间。他骑着赤兔在镇子周边转悠。他试过套牛,结果不是套不中,就是力道过猛,有一次甚至把一头受惊的公牛直接拽得人立起来,差点引发一场牛群暴动,把牧场主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求他高抬贵手。
他还溜达进过镇上的杂货铺,里面充斥着腌制的货物、皮革、煤油和香料的混合气味。他对那些印着花哨标签的罐头食品和包装粗糙的糖果很感兴趣,买了一大堆,回到旅店挨个尝鲜,结果大部分都不合他口味,不是太甜就是太咸,最后都便宜了偶尔溜进房间的老鼠。
他甚至心血来潮,走进镇上的理发店,想体验一下传说中的热毛巾修面。结果当那个战战兢兢的理发师拿着明晃晃的剃刀靠近他脖子时,他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差点没给撅折了,把老理发师吓得差点晕过去,最后这事儿也不了了之。
傍晚,是酒馆最热闹的时候。李元霸成了那里的固定风景。他不再轻易惹事,但也没人敢靠近他那个角落。他一个人霸占一张桌子,面前摆着好几瓶不同牌子的威士忌(他正在“品鉴”哪个更够劲),偶尔还会玩两把骰子。他完全不懂规则,全凭感觉瞎扔,输了就骂骂咧咧,赢了就拍着桌子狂笑,搞得没人敢跟他玩第二把。
有一次,一个穿着暴露、涂着鲜艳口红的舞女试图过来搭讪,被他那身煞气和旁边趴着的、如同守护兽般的赤兔吓得花容失色,酒杯都没拿稳就跑了。
他也试图跟当地人“交流”,比如拍着一个老矿工的肩膀,用他那蹩脚英语问:“嘿,老头,听说过会喷火的石头,或者长得特别丑、浑身冒黑烟的怪物吗?” 老矿工通常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嘟囔着“又一个挖矿挖疯了的”匆匆走开。
这些看似荒诞、琐碎的日常,却让李元霸对这个凝固的西部世界有了更“接地气”的感知。他注意到,旅店床单上洗不掉的污渍、酒馆木地板上深深嵌入的痰渍、铁匠铺墙上挂着的那些磨损严重的工具,这些细节真实得可怕。但与之相对的,是某些不协调感:比如天空的云彩有时会定格不动,比如镇上那口老井的水位从未变过,比如某些居民的对话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反复重复。
正是在这种漫无目的的游荡和看似不着调的“体验”中,他那次在南部荒漠发现了那片焦黑的沙土和残留的硫磺恶臭,以及那个隐蔽的地下裂缝。
当他和凯德小队再次汇合,交换了关于恶魔可能藏身于地下裂缝或近乎静止的时间碎片的情报后,李元霸拍了拍在旅店顺来的、沾满尘土的牛仔帽(他觉得戴着挺好玩),咧着嘴笑道:
“行了,这破镇子也逛腻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该去干正事了!走吧,先去把那地老鼠刨出来看看!”
汇合了凯德小队,交换了关键情报后,李元霸那短暂的西部“退休生活”宣告结束。他眼中重新燃起猎手般的锐利光芒,之前的散漫和混不吝被一种专注的煞气所取代。
“走!先去那个地缝!”李元霸翻身上了赤兔,一马当先,朝着南部荒漠那个发现恶魔踪迹的裂缝方向疾驰而去。凯德小队四人紧随其后,他们骑乘的是在镇上购买的普通马匹,速度远不及赤兔,但好在距离不算太远。
再次来到那片焦黑的沙土地,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硫磺味让李元霸体内的恶魔武装产生了一丝更明显的悸动,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他跳下赤兔,蹲在那道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岩壁裂缝前,仔细观察。
裂缝边缘的岩石呈现不自然的熔融状,像是被高温瞬间烧灼过,与周围风化的岩体截然不同。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阴冷余温。
“是恶魔穿越时留下的地狱火痕迹,虽然极力掩饰,但本质瞒不过我们。”凯德也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焦黑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肯定地说道,“它确实从这里进去过,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里面什么情况?”李元霸问道,他能感觉到裂缝深处传来一种沉闷的压抑感和紊乱的能量波动。
凯德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知了片刻,脸色凝重地睁开眼:“很混乱……空间结构不稳定,能量属性混杂,有强烈的土元素和暗影能量反应,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亡者的怨念?这不像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空间。”
“管它里面是龙潭还是虎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元霸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啪的声响,“我打头阵,你们跟上,保持警惕!”
他示意赤兔在外面警戒(毕竟体型太大进不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冷艳锯横在身前,矮身便钻进了那狭窄的裂缝之中。凯德小队互相看了一眼,也抽出武器,紧随其后。
裂缝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并未开朗,反而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硫磺味和一种腐臭的气息。脚下是松软粘稠的淤泥,偶尔能踩到坚硬的、疑似骨骼的东西。
李元霸催动卯兔战甲,眼部护目镜亮起微弱的夜视光芒,勉强能看清周围。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但岩壁并非天然钟乳石,而是布满了粗糙的、仿佛被强行撕裂又糅合在一起的岩石断层。一些幽绿色的磷火在黑暗中漂浮,映照出岩壁上一些扭曲痛苦的浮雕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
“小心,这里有很强的负能量场,能侵蚀心智。”凯德低声警告,他手中握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圣徽,驱散着周围的黑暗和寒意。
小队谨慎地向前探索。突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是地狱猎犬!数十只体型如牛犊、浑身覆盖着坚硬鳞片、口中滴落着腐蚀性涎液的魔物,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扑了出来!
“老鼠走迷宫!” 李元霸低喝一声,身形在狭窄的洞穴通道中灵活穿梭,避开扑击,同时冷艳锯带着暗红刀芒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