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指导的时候，江雁做农活全凭感觉和粗浅记忆。
但真有人在旁边示范了，她那探寻“为什么”的毛病又会顺势冒出来。
虽然不好说能理解几分，理解了也不一定照做，但就是心痒想知道，特别影响干活效率。
好在为了不碍事，江雁也渐渐养出了自问自答、自圆其说的习惯。科不科学不能保证，逻辑上能说服自己就已足够。
如当下增强麦苗抗寒能力的方法，江雁几趟观察下来，认为是借脚踩这一动作将土壤裂隙填充，以达到隔绝麦苗根系与冷空气直接接触的效用。
至于麦苗生长不受影响的原因，江雁劝说自己，现在本就不是生长的好时节，它们有一整个冬天去休生养息。
就在江雁忙碌于下地和巡逻之时，荣成县，准确来说是暂驻在荣成县的芙蓉寨一行人，以迅雷之势将荣定县纳入囊中。
加上早已占领的河阳县到荣阳县地带，至此，原本藏匿于深山的匪寨，一跃成为河定府最大势力，统管府内三分之一领土。
县府书房内，伏桉案前的牒文账册已经码出高高几堆。
耳边是廊下门帘也无法隔绝的小曲儿和木屐的趿拉声，伏桉忍无可忍，迅速起身步至门边，用力掀起门帘。
“竟有如此闲情雅致，提笼喂鸟，何不将你带回的一车文书抱走，瞧个分明！”
伏检找了根柱子倚上，不动声色的抗拒：“我的份内事已经完成，剩下的你来。”
“来什么来？”伏桉勾起冷漠的嘴角，“你不久前才说管理县务十分麻烦且不自在，往后再不攻城掠地。怎么这么快又食言了？”
除了河定府府城及周边几个郡县因为大火和疫病目前基本处于无人看管的荒凉状态，当时每攻下一座县城，伏检就会派手下整理县务，然后依照情况开粮库赈济安抚。
今年因为旱情严重收成不好，本就没收上多少粮税，后为了平抚民众可能的怨气，伏检又下令将寨里藏在各地的存粮取出进行救济。
虽说将近一半是以赊欠的形式分发出去，理论上一年两年足以收回本息，但谁能保证那时每个人都能按约偿付，谁能保证那时没有其它突发事件让大家再次凄惶难安呢？
即便伏检对钱财并没有十分看重，但最后呈到面前的预估损失，却让他突然失去了为政一方、逐鹿天下的念头。
伏桉在旁帮忙回忆：“你当时说，你确信自己无力承担一府乃至天下百姓生计的重担，想要将已经占据的几个县交给宋将军管理。
待报仇之事了结，便回故土隐居，或在外游荡做个侠客。”
“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伏检略过后面这个问题，十分平静的解释道：“我带人去峡口郡找寻吕魏踪迹，往返荣定县时发觉府衙盘剥太狠，便做了这桩义事。”
伏桉不置可否。
“无论是否后悔，我都得提醒你一句，你养的人手已经够不上你派事的速度。趁着当下时间还不算紧迫，多找一些人吧。”
“还有，”伏桉指着屋内案上的文书，“这些你搬回去自己瞧，这两日我已经看得几欲作呕，急需听曲喂鸟调整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