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里,工作人员公式化地告知:“根据规定,二位需要经过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
许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走出大门,对身侧男人低声道:
“我明天搬走。”
沈皓明却发出一声讥讽的冷嗤:“你不是迫不及待要离吗?还等什么明天?今天就搬。”
尽管已下定决心,许妍的心仍像被剜了一刀,她低低应了声“好”,随后像个游魂,独自拦了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
而这全程,都被对面一辆不起眼黑色轿车里的人清晰记录下来,并很快发到了方父邮箱。
方父点开影像,看着沈皓明那副冷酷无情的嘴脸,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动用媒体资源,通过几个关键渠道将内容散布出去。
不出二十四小时,京州上流社会的圈子内,甚至在沈皓明的父母尚且完全蒙在鼓里时——“金达公子沈皓明婚变,民政局前态度恶劣,女方伤心离去”的消息已如病毒急速蔓延。
一时间众议沸腾,沈皓明苦心经营的宠妻人设瞬间崩塌。
黄楚明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首科地产发布公告:“近日金达集团负面舆论甚嚣尘上,引发了市场对其管理层稳定性及企业信誉的广泛担忧。基于风险控制原则,经我司慎重评估,决定终止与金达集团的一切合作协议。”
紧随其后,方父也以“金达集团总经理个人品行及家庭状况出现重大不确定性,严重影响我方投资信心”为由,宣布撤资解约。
两大核心合作方的接连解约,如同精准砸向要害的重拳,狠狠落在本已因负面新闻而摇摇欲坠的金达股价上,次日开盘,股价断崖式暴跌,市值蒸发数十亿。
沈家老宅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沈金松,这位久经沙场的金达掌舵人,气得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将助理打印出的股价走势图狠狠摔在被叫回来的沈皓明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在他颊侧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看你干的好事!”沈父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嗡嗡作响,“十九岁不清不楚带回来个孩子,现在公司都要被你拖垮了!”
坐在一旁的于岚焦急又心痛,忍不住红着眼圈埋怨道:
“皓明啊皓明,妍妍那么好的媳妇,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啊!”
沈皓明僵直地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纸缘划过的刺痛,还是被当众斥责的羞耻,他看着散落一地的、象征着他失败与耻辱的股价图,双拳紧握,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这时,玄关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几人抬眼望去,只见许妍静立在那里。
她是来向二老坦白一切的,未曾想沈皓明也在场,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许妍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沈父沈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爸,妈,对不起,我说了谎。我的家世、背景,都是伪造的......真的对不起。”
若在平日,沈金松或许尚能维持几分从容,可眼下公司股价暴跌、儿子丑闻缠身,这番坦白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极失望地扫了皓明一眼,径直转身上楼。
沈皓明本就颜面扫地,见她这个关头爆出此事,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厉声喝道:“你还嫌不够乱是吗?给我滚!”
许妍被吼得浑身一颤,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簌簌滚落。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梯口冲下来,像颗小炮弹用力推开沈皓明,张开双臂护在许妍身前。
皓辰仰着气得通红的小脸,对沈皓明大声喊道:
“不许你欺负嫂子!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嫂子陪我玩,给我讲故事,带我练马术!我最喜欢吃嫂子做的饭了,不许赶她走!”
沈皓明正在气头上,被儿子这般顶撞,更是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地吼道:“对你好?不过都是些保姆也能做的事!我就不信,请个顶级大厨来家里天天给你做山珍海味,你会不喜欢?!”
客厅里顿时充斥着孩子的哭闹、男人的怒斥,沈家的光鲜与体面,此刻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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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家的鸡飞狗跳不同,蒋家书房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寂静。
蒋云端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后,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锐利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你说什么?”
蒋亮自未得到回应的聊天界面中悻悻抬起头,随即正色,重复道:“我要娶方蕾,请你取消对沈皓明项目的注资计划。”
蒋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如果你提出的理由,是基于沈皓明离婚带来的市场波动风险,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你告诉我,为了个女人,要我放弃能带来巨额利润的项目?
我们这次不是跟金达签约,是对沈皓明主导的特定项目注资。就算金达股价跌穿地心,只要他这个人能拿出像样的东西、为我们带来回报,就无所谓!”
蒋亮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带着决绝:“姐,如果你坚持要注资,那我只能想办法,确保这个项目成不了了。造成的损失,我可以个人赔给你。”
“你敢!”蒋云猛地拍桌而起,“那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为了她,你连这种损害远航利益的话都说得出来?!”
蒋亮也紧跟着站起身,异常认真地直视姐姐愤怒的双眸: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是我认定的妻子,如果她愿意,会是你未来的弟媳。如果不能娶方蕾,我蒋亮,终生不娶。”
蒋云愣住了,她了解弟弟,平时看着随性不羁,可一旦认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姐,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希望你能接受蕾蕾,”
说完,他转身离开书房,徒留蒋云僵在原地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