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拜托你个事儿?”付宁把筷子撂在桌子上,把晚晚要去留学,但家里人不放心的事儿说了。
也表达了想请安晨曦在美国帮忙照看女儿的想法。
“晚晚是大人了,不用盯着她吃饭生活,就是得麻烦你看着点儿,别让她学了坏毛病。
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她身边有个大人,我们也放心一点儿。”
安晨曦认真听着,不仅答应了照看晚晚,还跟着讨论要不要每周让孩子到家里吃饭,还有让晚晚带带琳达的可能性……
这一聊就聊到了掌灯时分,期间桌子上的饭菜换成了茶点,他们俩谁都没心思吃,茶水倒是喝了好几壶。
说得差不多了,付宁兴奋的站起来要回家,这下可是能解脱了,那父女俩再争执下去,他都快里外不是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还没推门呢就听见晚晚那无可奈何的声音,“爹啊,您说您上美国干嘛去啊?您又不会英语!”
“不会我学!我跟你二大爷、四叔去日本的时候,还一句日语都不会呢,不也学会了,还住了那么多年?!”
“爹啊,您怎么就说不通呢?!”
听着这两位又要呛呛,付宁赶紧推门进院儿,“付闯,我有招儿了!”
一嗓子,把两个人都吸引出来了。
“我找着能在美国照看晚晚的人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晚晚试探着问了一句:“谁啊?不会是您要去吧?”
“我是真去不了,但是这个人你认识。”
……
晚晚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里,谁能远渡重洋。
付宁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揭晓答案。
“你安姑姑,她在波士顿航校找到了新工作,要接琳达去美国,波士顿跟麻省理工大学就隔了一条河,你有事儿可以找她。”
“太好了!”晚晚原地蹦了两下,伸手想抱付闯,想了想他们俩还打架呢,转手就抱了付宁一下。
这平时都是付闯的待遇,付宁有点儿受宠若惊,抱了抱闺女,看着依然沉默的付闯,“这样行不?这回踏实了吧?”
付闯半天没说话,晚晚也不欢呼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过了半天,他总算是动作非常轻微的点了点头。
“哦~~~,我爹最好啦!”付晚晚终于是把心放下了,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抱着付闯蹦哒。
呼~~~
付宁长出了一口气,危机解除!
安晨曦还要赶着去波士顿入职,没法儿等着晚晚结业再出发,就先带着琳达走了。
等她到了地方,再给付宁发电报回来,这样等晚晚的船票买了,就能告诉她船期,到时候她去码头上接人。
从天津港出发,到旧金山要一个月,到波士顿得绕一下,大概得四十五天往上。
付宁算了算日子,还是带着苗诚和苗义先去宣化了。
就像气象台预测的,今年果然是降水少。
都不能说是少了,基本上就是没有。
从清明到小满,一场有效降雨都没有,下了两场毛毛雨,地皮都没湿。
付宁皱着眉头用铁锨往下挖,都挖了半米深了,依然还是干土。
这种土壤墒情根本就不能下播!
看了看又细了不少的河水,要是再不下雨,想来今年还得抢水。
赵家庄靠水近的地方种了几亩玉米,天天得挑水保苗,不好浇水的山地都种上了荞麦和土豆,但是长势也不太好。
付宁想了又想,决定今年不种了,为了他的实验跟本地农民抢水,到底是差点儿意思。
现在回京,他还能找大有在农事试验场给他挤两块儿地方,把最重要的几个实验品种种上就行,其他的往后推一推。
至于这块地方嘛……
“小福,小福!过来!”
付宁指着河边的一溜儿地跟他说:“今年天气不行,咱们的玉米种不了了!
我们把这点儿靠着水近些的地方给你种上荞麦,将来收了也贴补你点儿。”
一听有人帮他干活儿,小福当然没意见。
“要是这大旱厉害了,你千万注意安全,要不就回北平,要不就去张家口找你哥哥去。”
付宁这边儿嘱咐着,苗诚和苗义已经开始翻地、浇水,准备种荞麦了。
既然打算回去了,他也把带来的口粮分了两份。
一份儿留给小福,他媳妇怀了孩子,正是要吃的时候。
一份儿给三爷爷,年景不济,老人家着急上火的,身上有些不利落了。
等他这点儿事儿安排完了,就到了晚晚该出发的时候了。
船期一定,付宁就给安晨曦发了电报。
他们这些叔叔、大爷一路把姑娘送到天津的码头上,听着轮船的汽笛声响,“分别”从两个字变成了眼前真实的情景。
付宁还没说什么呢,晚晚的眼泪先掉下来了。
想去留学的是她,想要自由的是她;
因为不想让人跟着,天天跟付闯吵架、冷战的是她;
可是现在抱着付闯不撒手,哭得直打嗝儿的,也是她!
付宁尝试着拽了两下,这父女俩纹丝不动,只能给肖远安使了个眼色。
那孩子机灵,把手里的箱子往地上一放,拽住了晚晚的手腕子,“姐,快开船了,要不咱们不走了?”
晚晚抽抽嗒嗒的说:“哪儿能不去啊?!手续都办好了!”
她手上的力气收了收,被肖远安拉到了一边。
“姐,你放心!师父这边儿有我呢!你在外头甭惦记,踏实把书念完了,赶紧回来!”
连安、吴清、桂平都跟着来了,挨着个儿的嘱咐她,直到轮船的汽笛又响起来了,到了不得不登船的时候了。
晚晚提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船,付宁和付闯一直跟着她走到登船的舷梯边上。
再往上就过不去了,这才停下脚步。
他们就这么一直看着那船慢慢驶出港口,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才转身往回走。
闺女出国了,付宁和付闯的情绪都不太高。
大家也理解,给他们留了空间慢慢消化。
吴清走在前头,他跟连安商量,能不能把朝阳门外的大车店卖了。
那块地方原来是他们家的碓房,前清没了,旗兵也不发禄米了,原来运河边上的碓房倒了九成。
连安把这个地方接过来改造成了大车店,也经营了十几年了。
要卖当然得跟他商量。
“遇上什么难事了?怎么要卖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