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景仁宫偏殿,青莲和紫萱伺候她换衣裳。
沈沚阮握着那枚玉佩,有些出神。
赵嬷嬷拿来一些书,放在一旁的紫檀木书案上,“这是宫中有关亲王妃仪制的书,您多看一看。”
沈沚阮闻言,随手抽了一本拿在手上翻阅。
她本以为里面都是一些规训女子的大道理,看了几行字,才发现里面讲的内容浅显易懂,完全没有说教的口气。
赵嬷嬷瞧了那书名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她见沈沚阮看得认真,笑着说:“这是先皇后所着的书。”
沈沚阮闻言抬眸,“先皇后?是段皇后吗?”
“是,段皇后博学多识,满腹经纶,您看的这本书正是她所着。”
她如今要嫁于贤王,那这段皇后就是她的婆母,想到这里,沈沚阮拿了那本书,坐到书案后,认认真真翻阅起来。
一时间,殿内安安静静。
伺候的宫婢和嬷嬷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见沈沚阮认真看书,便安静地站在一边。
殿外蝉鸣声声响,殿内却静谧一片。
沈沚阮进了宫,沈清婉心里总是忍不住担忧。
眼见晚膳时间到了,菡萏和芙蕖请沈清婉去花厅用膳,沈清婉没什么胃口,只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对着窗外水缸里漂浮的晚荷发呆。
李显掀了珠帘进来,就见妻子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走过去,握了妻子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里,“为何不去用晚膳,是大厨房做得不合你胃口?”
沈清婉叹口气,仰起脸看他。
美丽的眼睛里带了一丝哀伤:“就是担心软软那孩子,第一次一个人进宫,那宫里的娘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怕她会受委屈。”
李显见她这担忧的样子,竟然觉得此刻的沈清婉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一把环住沈清婉,揽在自己腹前,低头亲吻妻子的头顶,嘴里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刚才收到贤王派人送来的密信,姑娘在宫里自会有人看顾,你且安心。”
“当真?”沈清婉听到这句话,着急向李显求证。
李显放开妻子,坐在她身边,“自然是真的,再怎么说软软也是他未来的正妃,自己未来妻子进了宫,他当然很在意。
况且,贤王自小长在皇宫,里面什么情况,想必他比我们更清楚。”
“如今府里姑娘要嫁人,庶子要与老夫人院里的姑娘成亲,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都需要你这个正头主母做主,你可要帮帮我。”李显坐直身体,伸出大手轻握住沈清婉双肩。
“府里还有个万事皆不关心的嫡子,这个月请封世子的折子就要下来了。
李聿虽是我儿,但是自小便不与我亲近。
如今李源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段熙禾是老夫人娘家的远亲,婚事也不用大张旗鼓,低调些就好。
李聿往后的亲事还要麻烦你这个英国公夫人多操心。”
李显满脸请求的表情,看得沈清婉有些忍俊不禁。
“世子不与你亲近,这还不是你这个做爹的对这个儿子不上心。”
沈清婉对李聿这个嫡子倒没有多大的意见。
毕竟不是她生的,平日里该有的礼仪也从来不曾出错,又不需要她操心,她也不是事多的人,自然对李聿没什么成见。
“是是,婉婉说得对,是我这个当爹的疏忽了。”李显见妻子笑了,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夜里,沈沚阮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上的珍珠帘发呆。
她有些睡不着。
枕边放着她的锦盒。
沈沚阮坐起身,拿过盒子慢慢打开,里面放着她最宝贝的东西,看着那玉簪和玉佩,沈沚阮无比珍惜地摸了摸,又拨弄了一下今日新戴上去的玉佩,这才小心合上盒子,放进枕下,闭上了眼睛。
“殿下,您快歇下吧,明日卯时便得起身,前往景仁宫偏殿。”伺候昭阳公主的程嬷嬷一脸无奈。
只见内殿的床铺上随处可见的衣裳和首饰,还有昭阳公主平日里常用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边。
“还早呢,嬷嬷,催我作甚?母后怎么想的,让我一个堂堂的公主跟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在一起接受规训,这简直有辱我公主的身份。
明日我一定要好好地给她立立规矩,让她最好有点眼色。”
昭阳公主一脸不屑,丝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得意。
随即又开始抱怨起来:“这尚衣局送来的衣裳没一件本宫满意的,嬷嬷你快来帮我。”
贤王府
夜色浸满贤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原宝进来时,贤王正对着那幅江南春景图入神,面前的书案上放了许多信件。
“殿下,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原宝拿起剪子剪断蜡烛芯。
贤王这才把眼神转回来,他看着书案上的信,问道:“宫里的信送来没有?”
沈沚阮进了宫,身边伺候的赵嬷嬷和紫萱皆是他的人。
“哦,刚拿来,给您。”原宝闻言急忙放下手中的剪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贤王接过,打开快速浏览。
“此次沈姑娘进宫,是在景仁宫的偏殿内,要说起来,景仁宫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还是皇后娘娘刚册封为皇后时,陛下特意为娘娘移栽过来的,象征娘娘身份尊贵。”
原宝之前伺候段皇后,对后宫里的一切事物了如指掌。
就是如今物是人非,段皇后病逝,后宫里的人又被宋皇后大换血,过去的老熟人如今散落在后宫各处。
“我们沈姑娘还好吧?听说她今日进宫要觐见皇后,想必那个淑妃也在,这淑妃是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可不要故意为难我们姑娘才好。”
原宝自顾自絮叨,他换了壶茶,又给贤王整理了一遍书架,手上就没闲过。
贤王放下手中的信,面上露出几分不悦来,“你还说对了,对了,最近安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贤王的暗卫遍布京城各处,又有醉云楼作为情报处,原宝自然对这些事了如指掌。
“哦,那安王,昨儿还去洪大人府上闹了一通。”
原宝放下手中的布巾,满脸戏谑地继续道:“安王跑到洪大人府上,说洪大人故意让女儿装病,此番做法实在是侮辱他这个亲王。
不光破口大骂,说绝对不会娶洪大人的女儿做正妃,还说洪小姐只配做妾之类的。”
“哦?那洪大人府上作何反应?”
“洪大人自然是把安王赶了出去,安王不服气,差点跟洪大人家的大儿子打起来,听说他大儿子便是京城的顺天府尹,有些身手在身上,安王被吓跑了。”
贤王听了,细长的指尖轻叩书案,看来,这淑妃和安王,是该给他们找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