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带着崔双剑,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绝对可靠的关系和资源,对乔强军可能出现的所有地点进行了布控和搜寻。
乔强军的家,连续几天灯火通明,但只有他妻子和儿子的身影,不见乔强军本人。
玄商直属粮库,办公室主任声称乔主任“出差考察”去了,具体去向和归期不明。
乔强军常去的几家私人会所、茶楼,甚至他秘密购置的一处鲜为人知的房产,都扑了空。
他的手机,从一天前开始就处于关机状态。
那辆他平时上下班常用的奥迪A6L,静静地停在粮库的车库里,落了一层薄灰。
“人不见了!”曹恒印冲进肖北办公室,脸色铁青,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焦急,“肖市长,我们晚了一步!乔强军很可能已经收到风声,跑了!”
肖北猛地从文件上抬起头,瞳孔骤缩:“确定吗?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家、单位、常去场所,全都没有!手机关机,车也没动。他老婆一口咬定他出差了,但问及具体地点和联系方式,一概说不知道。”曹恒印语速极快,“根据我们最后确认到他出现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离开粮库后。监控显示他开车回了那个秘密住所,但之后就没再出来。我们的人刚才进去看了,里面没人,但有匆忙收拾过的痕迹!”
肖北的心沉了下去。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对方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准!陈海的拖延,董春生的官腔,现在看来,很可能都是在为乔强军的出逃争取时间!
“机场、火车站、高速路口!立刻协调公安、边检,秘密布控,排查所有出境通道!重点是飞往非可引渡国,以及周边可中转国家的航班!查他那个‘威廉乔’的身份有没有购票记录!”肖北迅速下令,声音冷峻。
“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在做了!”曹恒印答道,“但……如果他用的是我们还没掌握的其他身份,或者选择了非正常渠道出境,那就……”
那就如同大海捞针。后面的话曹恒印没说,但肖北明白。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肖北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拳头悄然握紧。乔强军一旦成功外逃,不仅意味着这条重要的线索中断,王利民及其背后的利益集团可能就此隐匿更深,更意味着国家资产的巨大流失和司法尊严的严重受损。
“恒印,”肖北转过身,眼神锐利,“乔强军仓促出逃,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需要钱,需要安排路线,需要接应。重点查他最近几天,尤其是昨天下午之后的资金流动,查他所有的关系人,特别是可能协助他出逃的!还有,王利民那边,加大监控力度,乔强军失踪,他不可能不知道,看他有什么反应!”
... ...
乔强军的出逃,带来了很多连锁反应。
第一个就是,曹恒印通过几天的追查,已经大致查清了具体情况。
乔强军是在他第二次向陈海催促逮捕令的当天下午,在省会中州市,以他们没有掌握的另一个海外身份“布鲁斯·乔”的身份飞往了加拿大。
如此一来,那么是谁泄密,给乔强军通风报信导致他出逃就成了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在查乔强军的人,只有肖北、陈海、崔双剑三个人而已。
肖北不可能泄密,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了陈海和崔双剑。
可是联想到董春生事后的态度,难道他就一定是清白的吗?也未必。
所以整个玄商市检察院此时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人人自危的原因,是因为乔强军出逃带来的第二个连锁反应。
在董春生拒绝肖北的逮捕请求以后,肖北第一时间指示曹恒印。
以涉及央企干部为由,立即越过市检,向省检汇报此事。
省检接到曹恒印的汇报以后非常重视,立即召开了案情分析会,就在省检开完会,指示市检事急从权,立即对乔强军进行抓捕的时候,却又接到曹恒印的汇报,说嫌疑人已经出逃。
省检震怒,立即派了调查组下来彻查此事。
而省检的彻查分两个方面,一是继续调查乔强军案件,以曹恒印和省检的一个检察官为首。
另一个方面,就是对市检察院的内部调查。
省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市委不可能不知道。
市委书记江基国得知情况以后震怒,立即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市委班子成员悉数在座,而被“扩大”进来的肖北、曹恒印以及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副检察长陈海等人,则坐在靠墙的列席位置上,如同等待审判。
市委书记江基国坐在主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种沉默的威压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同志们,今天开这个会,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很愤怒。”他顿了顿,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上,“一份来自省检察院的通报,就摆在这里!我们玄商市,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涉嫌严重职务犯罪、证据确凿的嫌疑人,在我们层层预警之下,竟然轻而易举地逃到了海外!这是对我们玄商市委市政府执政能力的公然挑衅!是对我们司法公正的极度蔑视!”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情绪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开始喷发。
“砰!”江基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都跳了起来,“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乔强军跑了,带着我们国家的资产,带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汗,跑到加拿大享福去了!而我们呢?我们坐在这里,事后诸葛亮!早干什么去了?!你们知道他卷走了多少钱吗?!”
“三个多亿啊!”江基国自问自答,声音悲怆:“还只是初步统计!那可都是农民的粮食钱啊!”
现场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他重重叹口气,又皱起眉毛,目光如同两道利箭,又扫向了脸色煞白的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