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问你,今天你有没有偷摘刘广义家的西红柿和黄瓜?”
黑衣人的问话犹如给了马标当头一棒,他从石头上“腾”地立起身来,瞪着眼睛惶惶地道: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就是山神爷……不,不,你不是!”
此时的马标是面如土色:“山神爷从不说话,……可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从刘广义家的菜地摘菜了?”
“我知道,你做的每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我都知道。
马标,如果要受到山神爷惩罚的话,你这偷窃之罪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不,不。”马标一时脸色灰暗,变得神魂俱颤起来,他回答道:“山神爷是不会惩罚我的。”
“为什么不会惩罚你,难道你以前干过许多这样的偷窃之事吗?所以你才肯定山神爷不会怪罪你。”
“我……”马标突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马标文化不高,虽然也做过小偷小摸的事,但人性老实,诚实守信,是典型农村人的本性,所以,他只能实话实说道:
“不只我偷摘过别人的菜,我相信我们全寨人都做过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可是我向山神爷保证!”
马标举手宣誓般提高着声音继续道:“我们只犯了一些小错误,至于那些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我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山神爷为什么不惩罚你呢?你不是说做过一点违背良心和原则的事,都要受到山神爷的惩治吗?”
黑衣人突然间的严词厉色,使马标的心震颤不已。
黑衣人继续道:“马标,你真是谎话连篇,令人不耻。
你办了许多坏事,如果数罪并罚的话,我看你也能够受到山神爷的惩罚了!”
“扑通”马标受不住山神爷的凶威,竟跪在地上悔愧地道:
“山神爷饶命,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两个儿女,他们还要靠我去生活。
你知道我们从土里刨食吃,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吗?
为了填饱肚子,我们不得不去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你就原谅我们这些缺衣少食的人吧!”
“看来,这山神爷也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厉害,你们就这么相信它!”
听到黑衣人的话,马标马上警觉了起来,他抬头想仔细看清这个人的面目。
可是,这个人用黑巾蒙着头脸,让他不由地冲口道:“你到底是谁?怎么敢说我们山神爷的坏话!”
“马标,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
这山神爷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害人。
为什么有那么多做坏事的人不去惩罚,却偏偏去惩罚那个寡妇和到外面讨生活的人呢?”
马标十分肯定地道:“因为他们做的事太严重了,所以山神爷才惩罚他们,族长说这叫以儆效尤。”
“难道你不认为这都是一个骗局吗,也就是说这个山神爷根本就不存在。”
“不,不,你说的完全不对,为什么香炉里的香灰能治病救人,而刘寡妇他们会遭到报应呢!”马标梗着脖子申辩着。
“那是因为左右香炉里的香灰是中草药磨制的细沫和香灰混合而成的,它们的颜色与真正的香灰不同。
再者,我听说你们每次祈求山神保佑后,还要到族长家里求一份药引子。
而这药引子就是治疗你们所犯病的良药。
你们之所以药到病除,虽然喝香灰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治病还得靠那副药引子。
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族长吗?”
“不可能!”黑衣人突然针对族长的一句话,让马标很是震惊,他有一种上前去揭开这个神秘人的面巾,让他现出真面目,看一看他到底是谁的冲动。
但他向前一步,对方后退一步,他向前两步,对方就后退两步,他只好对着前方的这个人道:
“族长是一个药师,他是我们全寨的主心骨,作为一个族长,他对我们全寨人的生命始终是负责任的!”
“负责,对,他必须负责,否则他就不配当这个族长了!”
“不不,你是一派胡言,你一定和我们族长有仇,我们族长一向以身作则,亲力亲为,他不会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你不相信?那个马三驴子不就偷了一些供品和别人的日常生活用品吗,但是罪不至死。
何况你说的自己也是个这样的人,难道山神爷只看到了他马三驴子偷东西,而没有看到你也做了那些昧良心的事吗!”
“这,这,”马标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下去。
“还有,我听办理这三起案件的公安局长说,刘大寡妇辱骂族长是真,可是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往井中投毒的。
而且,这所谓的毒只不过是一些石灰水。
还有那个刘大能,只不过想去外面讨生活,却被人用药毒死了!”
“不,你说错了!”马标指着黑衣人情绪波动很大:
“刘大能不是被人毒死的,而是被山神爷吓死的!
我们这里被山神爷惩罚的人,额头上都会留下白色兰花印记,而且是瞪着眼被吓死的!”
“行,行,马标,你也不要害怕。
今天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提醒你一下,从你记事到现在,村里死掉的人难道真的都和山神爷有关系吗?”
“我不害怕。”马标看到对方并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他向前两步逼问着黑衣人:“那么,你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
黑衣人并没有摘掉黑巾,而是夷然自若地道: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受上级指示,来九阳寨探查最近几年遇害村民的实情的。
至于我是谁,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
不过马标,今天晚上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虽然今晚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看出来你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村民。
虽然有时也犯些小错误,但是那也是你被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还有,我希望你能回忆揣摩一下这二十年来你们村所谓的诅咒遭天谴之说。
如果你想起来了有关这方面的线索,随时可以向我们汇报。
如果不相信我们,你也可以向公安机关汇报。”
这时从竹林中又闪出了一个黑衣人,这两个黑衣人聚到一起私语了片刻,之后便向马标挥了挥手,相携着离开了此地。
望着远处融入黑夜里的两个身影,马标收回了目光,坐回到石头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马标一直坐到太阳升起,马书勤和马东昌才从竹林中奔了出来。
看到马标一副直眉楞眼的表情,马书勤立刻取笑道:
“哎呀,阿标啊,怎么发呆了,是不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真是胆小鬼。”
听到马书勤的调侃,马标给了他一个白眼并叹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言语。
“走,回家吃饭吧!”马书勤拽着马标的胳膊诉苦道:
“昨晚真是累坏我们了,回去一定要向族长汇报汇报,让他给我们涨工资,也不枉我们整夜地为他守护这山神庙了!”
说完拽着从山石上起身的马标就要迈步往回家的路上走。
“慢,书勤哥,我还有话说!”马标把马书勤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推开,并正言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