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看着已经显现出厉鬼像的村民,叶羽衡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对方青黑的皮肤开裂,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色肌肉,头顶尖角泛着寒光,十根利爪在月光下闪着幽绿的磷光。说不紧张是假的,手心早已沁出冷汗,心跳如擂鼓,但他仍强作镇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原来这就是村里的'野兽'?长得可真够难看的。\"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就跑,借着夜色朝村西的老槐树林窜去。
然而刚跑出三丈远,身后便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那厉鬼村民竟四肢着地,像头畸形的野兽般狂奔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叶羽衡左躲右闪,矮身避开横扫而来的利爪,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劈向对方脖颈——\"当\"的一声脆响,刀刃竟被弹开,只在对方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他心中一沉,这刀连油皮都划不破!
慌乱中脚下被树根绊倒,叶羽衡狼狈地翻滚在地,左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赫然出现,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粗布短褂。剧痛刺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云雾缭绕的山顶,师傅正握着他的手,用朱砂笔在黄符纸上画着繁复的纹路,\"此乃'破邪符',以精血为引,可诛阴邪...\"
既然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行!叶羽衡眼中闪过决绝,猛地咬破右手食指,鲜血瞬间涌出。他顾不上疼痛,飞快扯下左臂衣袖,以指代笔,蘸着伤口涌出的鲜血在布帛上飞速画符——先画一道横杠为\"天\",再竖勾为\"地\",中间三点成\"人\",最后以血线将三笔连为\"敕\"字!符文刚成,血色便骤然亮起红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去!\"叶羽衡低喝一声,奋力将染血的衣袖掷向扑来的厉鬼村民。破邪符在空中化作一道红光,精准贴在对方眉心,只听\"滋啦\"一声,红光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厉鬼村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如被烈火焚烧般迅速消融,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夜色中。
见村民化作黑烟消散,叶羽衡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血污,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刚才那短短数息的交锋,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原来不逼自己一把,真不知道还藏着这种本事。\"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臂上还在渗血的爪痕,刚才以血画符时的灼痛感仿佛还残留在经脉里。
叶羽衡将提前准备好的纸拿出来将得到的线索写上去,他想了想又写他要去看看除了村民还有什么东西会在晚上袭击人,如果没回来可能是被抓进寺庙,或者——写完之后他将纸埋在槐树地下,并在树干上做了个记号。他不知道这个记号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如果叶景念看到就一定会知道这底下有线索。
他扶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站起身,借着朦胧月光打量四周。青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闭着,整个村庄安静得像座坟墓。叶羽衡忽然生出一股寒意——这寂静太不正常了。他三两下爬上旁边最高的那棵老槐树,坐在离地三丈的横枝上俯瞰全村。月光下的青禾村像个精致的模型,错落有致的木屋静卧在夜色里,屋顶的茅草在风中微微起伏,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
\"明明什么都没有...\"叶羽衡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眼角,却忘了刚才画符时手上沾满鲜血。温热的血珠滴落在眼皮上,他下意识闭眼擦拭,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却骤然扭曲——原本空荡的夜空里,竟飘着无数半透明的灰紫色触手!它们像蛛网般从村西头的寺庙延伸出来,每根触手末端都分裂成细小的吸盘,牢牢吸附在村民家的屋顶瓦片上,正随着某种诡异的韵律缓缓蠕动,月光照在上面泛着油腻的光泽。
叶羽衡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触手似乎在吸收村民的生机供养邪佛。怪不得这里到了晚上不让出门原来是为了方便邪佛吸收生机。他往阿泽家的方向望了望,发现那边也有触手,看来阿泽那般抵抗还是没用。
叶羽衡轻轻起身,脚步放得比猫还轻,沿着墙根往巷口退去。可刚退了两步,他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刚刚被村民追的时候受的伤,虽然勉强包过,但还会有一点血腥味散出来,可在这死寂的村子里,却像明灯般醒目。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像是无数东西在快速爬行。叶羽衡回头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触手像是被血腥味唤醒的饿狼,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朝着他铺天盖地地扑来。
他再次扯下一节衣袖画符,这次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黑液瞬间从伤口涌出,溅在他的裤腿上,布料立刻被腐蚀出几个小洞,灼热的痛感透过布料传过来。叶羽衡倒吸一口凉气,以他现在的武力值想要对付这些触手无异于天人说梦。
更多的触手从黑暗中翻涌而出,层层叠叠地将他裹成密不透风的茧。叶羽衡只觉肋骨被勒得咯咯作响,冰凉的吸盘贴在脖颈上疯狂吮吸,意识像被浸入冰水般迅速模糊。他徒劳地挥舞手臂,指尖却连刺破最外层触手的力气都没有,渐渐没了意识。触手群驮着这团蠕动的肉茧,如潮水般朝着寺庙方向退去,只留下地面上几道拖拽的血痕,很快被夜露冲刷干净。
叶羽衡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埋起来的纸沾了血液被触手挖了出来直接吞了,树上蹭的血也都刮走了,包括他留下的记号也没了。
第二日的晨光刚漫过青禾村的屋顶,三声沉闷的钟声便准时撞破晨雾,像一道无形的指令,将家家户户的木门次第唤醒。
村民们依旧如常地前往寺庙诵经,叶景念混在人群中,循着昨日的流程随众人步入大殿,各自寻了蒲团跪坐。她目光在攒动的人影中反复搜寻叶羽衡的踪迹,直到全员跪定,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心头不由浮起不祥的预感。大殿烛火噼啪轻跳,映得满地蒲团泛着暗黄微光。村民们各自寻位跪下,膝盖触到蒲团的闷响此起彼伏。叶景念屈膝落座时,目光才缓缓扫过人群,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她指尖在掌心轻轻按了下,那丝不安不过一瞬便被压下,只在心底默忖:怎么忽然不见了,是有事耽误还是——
“咚——”木鱼声骤然响起,打断思绪。穿灰布僧袍的老和尚从侧门走入,木鱼敲出沉稳节奏,经文吟诵声在殿内铺开。那声音初听平和,细品却藏着诡异穿透力,叶景念立刻收神,
此时老和尚手持木鱼步入殿内,清脆的敲击声响起,诵经声随之弥漫开来。叶景念迅速敛去杂念,凝神抵御经文带来的诡异侵蚀。诵经结束后,叶景念随着人流前往膳堂用早膳。此刻村民们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白涯衍四人朝这边来。几人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她身上。
“没看见叶羽衡?”白涯衍走近,声音压低,带着丝试探。叶景念抬眼,眼底带着担忧,语气还算平稳:“从进殿到现在,没见他。”
这话落,周围气氛瞬间沉了。白涯衍眉头拧起,另外三人脸上的轻松也褪去,几人交换眼神,都透着严肃——根据昨天打听的消息,所有村民都要来诵经,缺席从不是好兆头。
用过早膳,叶景念便与白涯衍等人匆匆返回暂居的院落。众人在堂屋方桌旁坐下,桌上粗瓷茶壶里的雨前茶早已凉透,是今早出门前云霜泡的。叶景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先坐会儿,说不定他路上耽搁了。”白涯衍试图安慰叶景念,语气里却没什么底气,随手拉过一张木凳坐下,目光落在木门缝隙透进的日影上,那光斑从门槛挪到桌角,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始终不见叶羽衡的身影。
“不对劲。”白涯衍突然握拳砸在桌上,茶碗震得叮当作响,“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最起码也会有些线索,怎么会像现在一样无声无息。”云霜刚要接话,却见叶景念猛地站起身,眼眶泛红却语气坚定:“他肯定出事了。”话音未落,窗外掠过一只乌鸦,嘶哑的啼声让堂内的沉默更添几分凝重。
空气瞬间凝固,谁也没想到尚未正式行动就折损了同伴。叶景念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才稳住声音:\"我去他借住的地方问问。\"说着猛地站起身,白衣下摆扫过凳腿,带起一阵急促的风。“我和你一起去吧。”云霜怕叶景念太着急失去理智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村西走,刚过村口的老槐树,就见一位挎着竹篮的大娘正在晒草药。叶景念上前描述了一番叶羽衡问村民是否知道他住在哪里。大娘眯眼想了半晌,摇着头笑道:\"没见过这号人呢,”两人对视一眼感觉不对,叶羽衡昨天说他在村子里晃了好一会,村民怎么会没印象。
云霜想起之前叶羽衡说过那少年的名字:\"那您认识阿泽家吗?\"大娘眼睛一亮,热情地指着前方:\"阿泽啊,他住在最东边,院子围着篱笆的就是他家。那孩子爱去森林里玩,就住在了最外围。\"说着主动站起来,“要不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两个人连忙摆手推辞,大娘还是很热情的要带路,叶景念突然按住她的手背,声音温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这般坚持,倒像是逼我们违背您的好意了。\"大娘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浑浊的眼珠微微发直,嘴唇嗫嚅着重复:\"要和善......不能惹客人生气......\"
叶景念趁机拉着云霜转身就走,直到穿过三个巷口才敢回头——那大娘仍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身影在晨雾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两个人根据大娘的话果然在村子最东头看到了围着木篱笆的院落。
正巧阿泽今日没出门,正坐在石磨旁擦刀。他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背肌肉紧绷,刀刃在晨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每一次擦拭都力道十足,磨刀石上的水渍被刀刃劈开,溅起细小的水花。
叶景念定了定神,轻轻叩响篱笆门,阿泽瞬间抬起头发现是不认识的人眼中闪过失落,随后警惕起来,“你们有什么事吗?”
叶景念声音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们想来问问昨天借住在这里的人。”
阿泽握着木矛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麦色面庞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他侧身挡在木屋门框前,阴影恰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叶景念和云霜:\"你们找他做什么?\"
叶景念不惧他锐利的打量,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语气沉静却难掩焦灼:“他是我弟弟,今早诵经时就没见他人影,问遍村民都说没见过...我们实在放心不下,才冒昧过来找找。”晨光透过篱笆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出与叶羽衡如出一辙的倔强眉骨,声音里的急切与担忧几乎要漫出来。
阿泽目光从她的眉眼扫到下颌,眉骨间的倔强弧度与叶羽衡如出一辙。他眉头微蹙又松开,侧身让开半步,木门发出吱呀声响:“进来吧。”屋内光线昏暗,土灶上的陶罐正冒着氤氲热气。
叶景念急切地追问:“他何时离开的?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阿泽突然抓了抓头发,焦躁地在狭小的堂屋里踱步:“昨天傍晚,他说村里不对劲,入夜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吠声都听不见”他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我劝过他别去,说村西寺庙每到子时就有怪事...可他非说要去看看,还说若我未归,就证明村里的夜禁确实藏着猫腻。”
虽然打听到了叶羽衡的下落,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叶景念指尖掐进掌心才稳住声音:“多谢告知。”
阿泽望着两人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右手不自觉搭在门框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本想说些什么,但余光瞥见里屋门缝透出的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阿念还在等他,纵使想要帮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