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看门的童子!” 玉帝咬牙切齿,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前两次去,我还耐着性子,好言相求,请他通禀一声。那童子起初还敷衍几句‘老爷清修,不便打扰’。到了后面几次,哼!”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竟敢对我不予理睬!言语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玉帝越想越气,胸中积郁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玉栏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过是个看门的奴才!若非…若非顾忌老爷的威严,我定要撕破面皮,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让他知道知道,我是道祖亲封的天庭之主!”
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全然忘了自己与王母娘娘也曾是紫霄宫门前侍立的童子。
那“看门狗”三字,如同无形的回旋镖,狠狠刺向了他自己过去的身份。
玉帝想起在紫霄宫吃的闭门羹,心里更加来气,说话间也都不加思索。
殊不知他和王母曾经就是童子,现在他口中的‘看门狗’正是以前的自己。
王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玉帝这番口不择言,尤其是那“看门狗”的称呼,让她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与难堪。
他们也曾是那个位置上的“童子”,深知其中不易。
但她终究比玉帝沉得住气,强行按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
“师兄慎言。童子职责所在,亦不过是听命行事。老爷既闭宫不见,必然有其深意与考量。或许…此时并非面见之机?”。
“考量?深意?”
玉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人家都快打上南天门了!还谈什么深意?!”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积压多日的怨怼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目标直指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此刻却指望不上的教门势力。
“你看看那些教门仙修!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自诩清贵,视我天庭法旨如无物!鼻孔都快翘到天上了!”
“结果呢?还不是被人家当猪宰!”
玉帝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出来,昔日统御三界的威仪荡然无存,倒像极了凡间市井中与人争辩的泼辣妇人。
直到将心中对教门仙修的鄙夷与愤怒倾泻得差不多了,玉帝胸中那股横冲直撞的戾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喘着粗气,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潮仍未褪尽,但眼神中的疯狂逐渐被一种更深的忧虑和某种算计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转向一直沉默聆听、神色莫测的王母,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此行真正的目的,不再是单纯的抱怨与发泄。
“师妹…骂归骂,眼下这烂摊子,终究得想法子收拾。”
“师妹,这些年我困坐凌霄宝殿,终日忙于天庭琐务,竟无暇也无心去与其他圣人、大能们交好往来。”
“如今情势急转直下,那人皇携煌煌大势而来,锋芒直指九霄…天庭,恐危矣!”。
说话间,玉帝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那是长久安逸被骤然打破后的茫然失措。
“我知道,这些年你居于这瑶池福地,虽看似清修,却也办过几次蟠桃盛会、瑶池仙宴,广邀三界仙真、隐世大能。”
“你与各方仙者交情匪浅,人脉之广,远胜于我。”
玉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道出核心所求:
“你看…能否看在同门之谊、天庭存亡的份上,出面周旋,请动那些避世隐居的仙者大能,助我…助天庭一臂之力?”
言及此处,似乎是怕王母拒绝,玉帝语气急促地补充,带着一丝急切的承诺:
“你放心!师妹,只要他们肯出手相助,无论仙丹法宝、洞天福地,还是天庭权柄,我绝不吝啬,绝不会亏待于你分毫!”
王母静静地听着,那双洞察世事的丹眸似笑非笑地睨了玉帝一眼。
这一眼,仿佛穿透了漫长的岁月,看到了那个在紫霄宫中侍立的童子。
她心中无声地叹息:师兄啊师兄,岁月流转,你高居帝位,却当真是一点长进也无。
不,非但没长进,简直是比过去还要退化得厉害!
那至尊的权柄、众仙的朝拜、无尽的供奉,早已如同最甜美的毒药。
让你深陷其中,彻底蒙蔽了心智,消磨了昔日在道祖座下聆听大道的灵性与那份洞察天机的敏锐。
莫说我与人族本无冤无仇,即便真有些许过往纠葛,在这席卷天地、清算一切的“量劫”面前,哪个有真本事的仙者、圣人不是唯恐避之不及?
生怕沾染一丝因果,被那劫运的洪流卷入,万载道行化为飞灰!
玉帝倒好,不仅异想天开要让自己卷入这滔天漩涡,竟还妄图利用自己这无数元会苦心经营,去助他对抗那势如破竹、凝聚了洪荒人族大势的人皇?
别人或许被表象迷惑,但她瑶池金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与人皇为敌,那便是在与整个洪荒天地运转的根本法则为敌!是在逆势而行!
除非你有那开天辟地、重定地水火风、改天换地的无上伟力。
否则,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