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啊,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王母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越动听,面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那双深邃的丹眸之中,却骤然凝结起冰冷的锋锐,如同万载玄冰,直刺人心。
玉帝心头猛地一紧!他太熟悉王母了。
那看似平静的语气和笑容下,蕴藏的是何等的不悦与怒意!
多年的相处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方才那番话,已然触及了师妹的底线,引动了她的真怒。
一股寒意从玉帝脊背升起。
他强行压下不安,脸上挤出更深的恳切与一丝哀色,试图用最后一张牌挽回。
“师妹!我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强人所难…可…可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我,看着我这天帝,被那人皇挥剑斩杀于凌霄殿上吧?”
“你我同出紫霄宫,相伴无数元会,情同手足啊!”
他打起了感情牌,试图用这“兄妹之情”的羁绊,为岌岌可危的天庭,也为自己,争取一线渺茫生机。
“够了!”
王母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瑶池深处最冰冷的泉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缥缈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汐,以她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这股威压并非刻意针对,仅仅是心绪波动下的自然流露,却蕴含着超越大罗、凌驾法则之上的气息——那是属于混元境界的威仪!
玉帝脸上的哀求和急切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王母。
这些年他醉心权柄,沉溺享乐,竟从未特别留意过这位师妹的修为进境!
在他的固有认知里,王母应当和他一样,停留在大罗金仙的巅峰层次。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已悄然踏过了那道天堑,证道混元!
当那缕若有若无却重逾山岳的混元威压拂过身体时,玉帝只觉得自身法力如同被冻结,元神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战栗!
这种感觉,他只在面对几位至高圣人时才体会过!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冷汗,无声地浸湿了玉帝的帝袍内衬。
巨大的恐惧和落差感让他袖袍中的手下意识地、极其隐蔽地摩挲着储物戒。
那里面,蕴藏着他最后的依仗,道祖所赐的先天灵宝——昊天剑!
剑柄冰凉的触感传来,才让他惊魂未定之心稍稍安定一丝,但握着剑柄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短暂的死寂笼罩了瑶池。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连那袅袅升腾、滋养万物的仙灵水雾,都似乎感受到了这份令人心悸的威压与肃杀,悄然停止了流动,低伏在池面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最终,还是王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周身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眼中的冷意并未消散。
她看着眼前这位被权力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师兄,终究还是念及了那一点源自混沌初开时的情分。
“非是我不愿助你,实则是你…已被那至尊权柄蒙蔽了道心,遮蔽了灵台慧眼,根本看不清如今天地运转的大势,参不透这场量劫的凶险本质!”
王母说着,玉手轻抬,对着虚空盈盈一拂。
刹那间,整个瑶池仙境被一片更加浓郁、隔绝内外一切窥探的朦胧仙光所包裹,形成了一个绝对的秘谈空间。
“你可知,当今这位人皇,与以往任何一位都截然不同?”王母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仅气运加身,深得天道垂青,更精于谋略,擅用人心!”
“此次他摆下那座惊天杀阵,坑杀佛门菩萨、天庭仙神无数,连高高在上的圣人都被他算计在内,吃了个暗亏!
“你的天庭,那些空有一魂的神兵、外强中干的仙将,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王母的目光锐利如刀,直指玉帝迷茫混乱的内心:
“你之所以至今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只怕是下意识地将这场‘人皇量劫’与昔日的‘封神大劫’相提并论了罢?”
王母终究还是不忍心玉帝浑噩下去,她便将局势分析道出,至于如何抉择,那就不是自己能干涉了,一切皆由玉帝自己抉择。
提及封神旧事,王母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更深的洞察。
“封神大劫之时,你我虽只是道祖座下的童子,但侥幸居于紫霄宫中,隔绝于大劫之外,亦能凭借道祖庇护,窥得天机运转的一鳞半爪。”
“那时的人族式微,各方势力都盯着人族气运,妄图分一杯羹,唯有截教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玉帝听着王母的分析,尤其是突然提到早已烟消云散的截教,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不解。
他不明白这与当前的危局有何关联?截教,不早已是封神榜上的名字,化作历史的尘埃了吗?
那些曾经号称万仙来朝的截教弟子,现在只有一缕残神,还不是仰自己鼻息。
不过客观而言,玉帝当时在紫霄宫中,确实看到截教气运如日中天,就连道祖老爷都数次自语,言及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