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虚级别的战斗，就已经足以灭世，令乾坤破碎，沉入太虚。
一场大战，至少也需要数百年光阴，才能彻底恢复。
这还得是大战被限制在部分区域，且战后有修士出手修复的情况下，否则时间只会更长。
而洞虚之上的存在若是交手……
这对眼下这片早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天地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噩梦！
纵然将战场放在天星关这样的两国边荒。
但以他们的手段，光是余波也能轻松震碎百万里，真要全力施为，天地注定破碎，众生亦将陪葬！
看着炎帝神圣威严的赤色瞳孔中闪过的沉痛之色，月皇却忽然嘴角微扬，露出一缕嘲弄之色。
“妖族动了，难道我大月就能置身事外？天地破碎已然注定，既如此，不若做最后一搏！”
“此战你我屏蔽天机，决个胜负，胜者则合人族信仰，登神主位，行欲行之路！”
“炎帝，你意如何？”
月皇直视着炎帝，这一刻，她的身上亦是散发出一股无上的威严，整个人都在发光。
“何苦呢？同为人族，难道我等就不能联手？须知此劫并非无解！”
炎帝回望着月皇的目光，很是坦荡。
月皇却忽然叹息一声，空灵的声音带着无奈。
“吾知你舍不得人族内乱，不忍见万千生灵因你我一战消亡，但你可知现在的情况已经如何？”
“‘魔’已经复苏了，祂的意识已经降临到现世，且取回了当年的后手。”
“道院的封印被破开，而且祂拥有了部分混沌之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道域，借助自身的力量，执掌天道！”
“残缺的‘仙’，因为融合天道失去了道基，祂不可能再撑住了。”
“你我若不决出个胜负，要死去的可就不止这百万里之内的生灵了，而是整个天地！”
她那神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朝着头上的青冥看了一眼，淡淡道：
“况且，‘魔’若成为天道，重开天地，世间会成为何等的炼狱，应该也不用我提醒吧？”
“什么？道院的封印被打破了？！”包括炎帝在内，大炎一方的众真人皆是情绪波动起来。
李牧虽然不知乾坤道院中究竟封印着什么，但也明白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情况就是如此，抉择吧，炎帝！”
“是要为万千性命，放弃整个世界和人族，还是于我一战，决出胜负！”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拱手而降，背弃你大炎先辈的理想，把大炎的神道根基给我，那你就是人族的最大的功臣！”
月皇目光灼灼，直勾勾的看着炎帝。
这一刻，李牧在这个神灵般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魄力。
“不愧为神道主……”
他心中感慨，在他所见的诸多女子之中，眼前这人的风采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同样高贵的刘荧，在她面前也显得稚嫩，一心坚持的许妙音，也没有她这样的心灵强大。
她看似柔美的娇躯，却仿佛能够托举起整个世界。
如果需要，她亦能毁灭一切。
这个人的心灵是如此强大，冷酷逼人，但又令人忍不住敬畏。
也许，只有同为神道主的炎帝才能与之抗衡吧？
在李牧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理解了一切的炎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点了点头。
“朕明白了，原来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等的确是没有退路了。”
“妖族既然举族攻来，以那老龙的性子，料必不会是无的放矢，多半有其目的，也想染指天道。”
“‘魔’已经复苏了，‘仙’之天道濒临破灭，我们的神道，却还未结束争执……”
“难怪你这般急切，竟然这样毫无征兆的提前掀起这灭世之战。”
炎帝站在太虚与现实的交界，亦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青冥，眼底同样闪过一丝冷意。
“但可惜，朕是不会同意的！”
“朕为神道主，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神道根基！亦不会放弃大炎的任何一个子民！”
月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微微摇头，叹息道：“炎帝，你太软弱了……”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想要守护一切的人，注定什么都无法守护，你身负大炎六宗并万千生灵冀望，难道连这点决断都不敢吗？！”
“还是对你来说说，有一双干净的手，比起人族的胜利，更加重要？”
炎帝此刻却依旧坦荡，他身躯挺得笔直，威严依旧，赤色的长袍中炎龙不急不缓的游动着。
这位天下唯二的神道主看着自己一生的宿敌，回答道：
“我为神道之主，此道为大炎众生而开！众生不背我，我亦不叛众生！”
“如果只要朕死去，天地便能得到修复，人族便能回归已经沉沦的故土，那朕纵使陨落当场，也无怨无悔！”
“可若是要牺牲将朕举起的众生，只为踏入一个不确定的结局，那么朕情愿与他们一同消亡！”
月皇沉默片刻，幽幽问道：“你对神道失去信心了吗？”
“神道，朕相信它有无穷的可能，终有一日，或可超越仙道！”
炎帝面色肃然，回答道：“但朕清楚，现在的它，是不可能抗衡一条完整的大道的，真魔如果复苏，只有‘仙’可以抵挡！”
“纵然牺牲掉此界，让众生沉沦，也不会改变什么。”
月皇露出不甘之色，周遭月华涌动，质问道：
“既然你不认为现在的神道可以扭转乾坤，那何不将力量给吾？由吾来终结一切！”
“难道你非要看着人族慢慢走向灭亡吗？那有什么意义？！”
“妖族若举族而动，你注定了只能用信仰之力稳固天地，长则半年，短则半月……注定消亡！”
炎帝目光坚毅，周身也亮起火光，将他衬得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烈阳。
“错误的路，哪怕是唯一的选择，朕也不会去走！”
“正确的道路，纵然看似绝无希望，朕也会坚持到底！”
“纵以身殉道，若众生相随，朕亦不悔，若天地昏暗，希望不存，我愿燃尽此身为炬，照人族长夜漫漫！”
沉默长久的充斥在太虚中，月皇感受到了这位宿敌的决心。
她知晓，以对方的性子，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便注定不可能与她一战了。
但月皇不甘心，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从前不曾有过，此后更不可能再有。
只有在妖族的逼迫之下，她如此行险，或许才能令炎帝屈服，让分裂的人族神道重新合一。
于是她准备真正的动手，在这场博弈之中放上更重的筹码。
源源不绝的信仰之力已然占住了整片虚空，分属于两位神道之主，幽暗的空间之中，一场宏大的毁灭似乎随时会爆发。
可就在这时，遥远的太虚深处，却忽然传来无数道高亢的咆哮声。
李牧猛然抬头，他听出了其中一道长吟的主人！
“那是……麒麟妖皇的声音？妖族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