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凝视着那只搭在九霄剑上的素手。
宛如上苍精心雕琢而出的艺术品，如玉般的肤质，纤细而又骨节分明，光是看上一眼，就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的冲动。
目光沿着手指移动，是一条嫩藕般的臂膊，带着些红润，同样美不胜收。
再向上些，是一张几乎完美的容颜，圣洁、冷冽，像是寒风中在山顶摇曳的雪莲，孤高而美丽。
那眉眼五官，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处处透着虚幻，仿佛不该存在这个世界。
一头如瀑长发像是月华垂落，无比柔顺，脑后同样浮现着一圈九彩神环。
女子穿着一袭星河般的长裙，胸口饱满，腰肢如柳，身躯的弧线如同天成的锦绣。
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件，每一处存在，都是这样的绝美，完美到令人窒息，生不出任何邪念，只有纯粹的欣赏。
可这就是这样一位仿佛遗世独立的姮娥仙子，此刻抓住了九霄剑的剑锋……
自从九霄蜕变之后，上一个能够这般轻描淡写的抓住它的，还是大炎皇帝。
那么，眼前这人的身份似乎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参见吾皇！”
在大月的一众真人恭敬而激动的声音中，李牧确认了她的身份。
这便是大月的皇者，此间天地的另一位神道主，超脱于洞虚级数，能够与妖帝抗衡的无上强者！
“自天变之后，竟然还有混沌道兵现世……实在让人意外。”
红唇开合，如同风雪般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牧心中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他尝试着抽回九霄剑，却发现那纤细的两指夹住的剑锋却宛如凝固在虚空中一般，纹丝不动。
任凭他催动混沌本源，调节周天窍穴，可依旧不能动摇分毫。
一缕混沌气从眼底流过，李牧看见那女子浑身都沐浴在一道神圣的光辉中，那是信仰之力。
正是凭借着这股力量，她才能无视九霄那足以令洞虚真人都魂飞魄散的无上锋芒。
再一次，李牧领教到神道的厉害。
这一从未展示在世人眼中的道统，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可化腐朽为神奇。
面对这个圣洁如神灵般的身影，李牧并没有放弃，识海中的精神之剑明亮，无穷尽的剑意落入九霄中。
那细密繁杂的血色纹络亮起，一股开天般的锋芒伴着剑鸣澎湃。
九霄亦在挣扎，配合着李牧释放出无量杀伐，令太虚都动荡起来。
空间不断修复又破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切仿佛都在朝着最深沉的黑暗跌落。
此地万里之内，早已经再不见任何山川大地，一切沉入黑暗中，被太虚所吞没。
只有一座孤城矗立，悬在太虚之中，城中百万修士目睹着宛如末日神迹般的一幕，许多人早已被吓得虚脱。
“剑道……竟被演化到了这一步，自成一脉，拥有不输仙道的伟力了！”
那凛然如月之神只般的完美身影第一次露出异色，古井无波的话音中也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波动。
“你可愿投入吾麾下？吾可予你一场造化，令你于神道登阶，将来可成一方神王，位只在吾之下！”
银蓝色的神圣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李牧，她的话音骤然轻柔了，好像能够融化世间的一切，让人沉沦其中。
“吾皇？！”大月的一众真人皆是惊愕，忍不住惊呼。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无比伟岸的身影却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李牧身旁，伸手朝着九霄剑上的素手逼去。
“月皇，欲夺我大炎神道根基还不够，还要来抢人不成？”
充满威严的声音，瞬间让天星城中的所有人感到莫名的温暖，太虚和真人异象带来的寒意消失了。
众人仰望那道身着赤色龙袍伟岸的身影，心里天然便升起一股强烈的敬畏感，皆是低头跪拜。
月皇终于松开了九霄剑，轻灵的向后退却，维持着高贵而凛然的样子，反问道：
“强者不会被束缚，吾只是询问他的意见而已，炎帝你何必如此急切？”
炎帝看了一眼这位自己神道路上最大的敌手，亦不紧逼，只是淡淡道：“你以为朕不曾与他道明真相？可惜你想错了。”
“他已经知晓一切，这都是李牧自己的选择！”
月皇看向李牧，凝视着这道无比年轻的身影，发出轻灵的声音问道：“是仙道导致了这一切的危难，你难道真愿意随炎帝复苏那罪魁祸首，祈祷祂终究这一切？”
李牧立身虚空中，哪怕面对着这位此超越洞虚的强者，也依旧不卑不亢，高昂着头颅。
在百万修士的瞩目下，在数十位真人的目睹中，在两位至尊的凝视里，他冷静的回答道：
“天道也好，神道也好，我都不在乎；两位陛下的道路孰对孰错，我亦无心思考……”
“我只是觉得，眼前的天地太过狭窄，脚下的乾坤实在脆弱！”
“鲲鹏应当翱翔于太虚之间，而不应被困在一方狭窄的池塘。”
“若因危险便放弃未来的精彩，放弃广阔的天地，那人便不该来到这世间，因为一切皆有危险！”
“我执剑，只为登临绝巅，看乾坤浩瀚，见万物风采，于万丈红尘中身遍览风光！”
“但走大月的路，是不会抵达我欲向往之地的！”
铿锵有力的话语在虚空中回响，仿佛有种奇妙的魔力，让闻者无不感到心潮澎湃。
“人各有志……”月皇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炎帝。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股浩瀚的气息澎湃展开，她脑后的神环转动起来，整片虚空都跟着震颤。
包括李牧在内，所有人心中都腾起一股无比危险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大恐怖正在降临。
混沌气在眼中流淌，李牧分明看见成片的信仰之力自虚空中狂涌而出，弥漫着神圣而浩瀚的气息。
隐约之间，无数诵唱声响起，仿佛有兆亿生灵在膜拜神灵，虔诚的念诵祂的伟大。
炎帝身后的神魂也跟着转动起来，无穷的信仰之力澎湃而动，如同一条天河从虚空中落下。
怜悯的神色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这位大炎的至尊无奈叹息。
“你要重演南海旧事吗？这一战无论谁胜，天地注定破碎，你我皆将成为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