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师兄,咱们真不管么?”
小巷之外,两位身着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凭虚而立,面前悬有一古朴斑驳铜镜,其上赫然显现出小巷之内的景象,纤毫毕露,显然他们是在暗中监视沈无墨一行人。
但这并非是类似于怪癖的偷窥,而是例行公事,只因二人乃是太虚门修士,坊内一切事宜都得经由他们处理,像现在这样的斗殴,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按理来说,若是发现有修士大打出手,就应该立刻派出机关傀儡前去镇压才对,但这两位却无动于衷,确切来说,是其中略显年长,被另一人唤作赖师兄的山羊胡修士选择了坐视不管,他是主导者。
“这种事情我等就莫要掺和了。”
对于自家师弟的问询,赖昂也只是随意瞥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这便让王信更加不解起来。
不过他也不蠢,知晓自家师兄这样说肯定有道理,毕竟对方在宗门内也算非常照顾自己,若不是事关重大,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稍加思索,便又开口问道:“可是此女背后的庄家大有来头?”
闻言,赖昂不禁轻笑一声:“你小子倒是聪明,师兄我便不瞒你了,这庄家,与那位纯阳有关。”
“纯阳?!”
听到这两个字,王信不由惊呼一声,但随即却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要知道,此等存在即便不直呼其名,单单做一代指,也会有所感应。
虽然堂堂纯阳不至于因此便出手,但对于小小萃真来说,一想到自己的气机会出现在对方的念想之中,便不禁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方才那声惊呼引来冥冥中的注视,过了许久,见周围风平浪静,他才长舒一口气,但心中仍不敢有丝毫放松。
毕竟,纯阳之境的存在,早已超脱凡俗,其玄妙莫测,远非他这等萃真小修所能揣度。
“瞧你这熊样,虽说是纯阳,但在我太虚门面前,也不过是一长老罢了,无需惧怕。”
将王信的狼狈反应尽数纳入眼底,赖昂不禁摇了摇头,神情略显鄙夷,实际上若是换他来,也不会好多少,这样做,无非是端着师兄的架子罢了,在师弟面前,可万万不能出丑。
“还是师兄厉害,师兄威武,来日必成大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王信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拍起赖昂的马屁来,对方虽然面不改色,但内心却是很受用。
微微颔首,随即却是话锋一转:“好了,这里交给机关傀儡,你我还是趁这难得的闲暇时间,去坊市逛一逛吧。”
太虚坊最忙碌的时段,反倒不是停留期间,毕竟此时一切都已大致安排好,无需再费心操持,而一旦临近将要转移的日子,需要处理的事务便多了起来,哪怕有机关傀儡和普通弟子帮忙,像赖昂这样的真传也得四处奔走,协调各方。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最先问责的也是他们这些萃真,轻则削去一半太虚晶供给,重则押入蚀骨渊受刑百年,那滋味可不好受,虽说不至于毙命,但也是一次对身心的全面折磨。
听闻此言,王信自然捣蒜般点了点头,他早就耐不住了,待在这禁制之中无聊透顶,还不如去看看那些妖艳至极的古加尔族跳舞。
“你小子,真是没半点太虚风骨。”
赖昂笑骂一句,随即大手一挥,二人便身形一转,遁出阵法,来到了现世,同时他们的衣装也发生了变化,看不出和太虚门有任何联系。
倒不是为了隐觅身份,而是打算扮猪吃虎,若是碰上不长眼的魔道邪修上来找麻烦,一显现令牌就足以吓得对方尿裤裆,顺便敲上一笔,也是美事。
事实上,这招他们二人已经用过好多次了,屡试不爽,每次遇到那些嚣张跋扈的魔修,王信便故作惊慌,畏畏缩缩地掏出令牌,对方一见那令牌上刻着的“太虚门”三个大字,顿时脸色煞白,膝盖发软,连连告饶。
这时候,赖昂便笑眯眯地伸出手,道:“既然知道错了,总得表示表示吧?”那些魔修哪敢不从,纷纷慷慨解囊,只求保命。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蠢,尤其是那些萃真,二人也不会刻意去招惹,唯有那种刚刚从下界飞升上来,还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愣头青最好拿捏,往往还能淘到一些异界特色宝物。
不过这次,他们却没有故技重施,一现身,王信便直奔不远处的高台,此时正有数位婀娜多姿的美人在其上表演,令人大饱眼福。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些貌美女子实则并非人族,也不是妖兽化形,单纯是古加尔族天赋异禀,能够拟态出其他种族的样子。
换而言之,现在站在面前的,其实是一团混凝的血肉,只不过蒙上了虚假的影子。
正是因此,赖昂才对这种表演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若是想一亲芳泽,大可直接去采香楼,那里仙子魔女应有尽有,不比这怪玩意好多了?
只是,王信对此却似乎情有独钟,一闲下来便要过来看看,实在令人费解。
见对方目不转睛,赖昂便不禁冷笑道:“你可知,这古加尔族的真貌?”
出乎意料的是,王信竟然点了点头,回道:“师弟我当然知晓,但师兄难道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你!”
听自家师弟这么一说,赖昂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若不是令牌没任何反应,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域外天魔给夺舍了,这种怪话也说得出口。
甚至于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几步,拉开距离,划清界限。
见状,王信不禁摇头晃脑,叹了口气:“师兄若是不喜,大可去别处看看。”
“若是有事,通知一声便是。”
说罢,他的注意力重新回转至台上的佳人艳舞,赖昂目光闪动,神色莫名,注视片刻,才悄然离去。
再次现身,便到了大名鼎鼎的采香楼内,这里有专门留给太虚门修士的包间,一出现,自会有仙子上来侍奉。
“原来是赖师兄,今个怎么有空来找师妹我了?”
一位身着淡紫纱裙的仙子款款而来,手中执着一柄白玉酒壶,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但从檀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更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