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钟离老前辈失踪了?”虫小蝶神情一滞,脸上的焦灼更甚,急忙追问道,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夏宝宝沉重地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后怕:“唐筱墨送回老前辈后,弟子们悉心照料,他身子恢复得极快,谁也没想到会出意外。可就在某一晚,古剑盟突然遭人潜入偷盗,紧接着便燃起了大火!那火足足烧了两日两夜,盟中建筑焚毁大半,损失惨重,而钟离老前辈,也在那场混乱中神秘失踪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我等门人四下搜寻,翻遍了方圆百里,却始终找不到半点线索,实在诡异至极!更奇怪的是,老前辈失踪后,六位师父竟分成了几派,互相反目成仇,往日的同门情谊荡然无存!我……”
“所以至今仍无任何头绪?”虫小蝶打断他的话,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是的。”夏宝宝痛苦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力。
虫小蝶怔怔不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心中清楚,此事背后定然牵扯甚广,其中隐秘恐怕不便在千鸟胧月夜面前多言。
沉吟片刻,他收敛了脸上的凝重,强作宽慰道:“事既至此,三弟也不必过于忧思。或许有朝一日,‘古剑盟’会查明真相,收回成命,让你重返门楣也未可知。”
夏宝宝却只是摇首叹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眼神黯淡下来:“没可能的了……”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停口,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再继续,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与为难,显然藏着难言之隐。
虫小蝶见他欲言又止,心中疑窦丛生,极想追问下去。
可转念一想,千鸟胧月夜乃是朱杨麾下之人,与自己并非一路,古剑盟的隐秘之事,实不宜在她面前多谈。
正打算开口邀请夏宝宝和他那受伤的师弟先回廷益庄,到时再慢慢细问,岂料还未出声,千鸟胧月夜已抢先开口。
“是了,夏兄弟今晚为何会与那些人动手?莫非是与这位受伤的兄弟有关?”
她语气平和,目光却精准地落在舱角卧病的青年身上,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虫小蝶心中暗赞,这女子不仅容姿脱俗,竟还如此善于鉴貌辨色,拿捏时机的本事更是了得,实在令人佩服。
夏宝宝素来将虫小蝶视作救命恩人与至亲大哥,对他丰格不凡、襟怀洒落的品性深信不疑,早已心生信服。
而千鸟胧月夜虽与他初会,且知晓东瀛匪帮并非等闲门派,但见她深夜与虫小蝶同乘一船,方才又出手相助,只当她与大哥交情非浅,哪里知晓二人之间的隔阂龃龉。
此刻听她发问,也未深思,便打算和盘托出。
他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舱角的师弟,脸上满是愧疚:“不是,这人是我的师弟,名叫李维。他和我一样,也是被逐出门户的弟子,如今已非古剑盟门下。”
“我这位师弟今日受伤,全是受我所累。”
夏宝宝语气沉重,眼底满是自责,“当日咱们一同被逐出古剑盟,便约定一同来寻大哥。因我俩皆是京北人,路途相同,便结伴上路。谁知还未进入京都地界,途中便出了变故。”
虫小蝶与千鸟胧月夜闻言,心中同感诧异。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暗自思索:古剑盟内部定然出了天大的隐秘,否则怎会突然将门下弟子逐出门墙?瞧这情形,被逐出的恐怕绝非他们二人。
千鸟胧月夜心中更是疑惑:古剑盟乃江湖第一大派,门下弟子众多,发生了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江湖上却连半点流言蜚语都没有,实在不合常理。
她柳眉微蹙,追问道:“究竟是何等变故,不知夏兄弟可否见告?”
说罢,她转头对舱外吩咐了一句,一名黑衣忍者悄然入内,动作麻利地撤去桌上残损的杯盘,又迅速端上一桌新的酒菜,酒香与菜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舱内的凝重。
三人重新坐定,夏宝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的辛辣稍稍驱散了心中的压抑,他缓缓开口,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原来,自钟离折戟神秘失踪后,古剑盟弟子为防外敌趁虚而入,便将此事严密封锁,只暗中派遣弟子四下搜寻老盟主的踪迹。
可盟主之位悬空,谁来掌舵便成了最大的争端。
二师父孙残雪与几位辈分极高的老门主,力推沉稳持重的大师父路沉沙继位;而五师父苏慕远、六师父木须子,以及一众年轻弟子,则更倾向于剑术精妙、处事灵活的三师父顾雁枫。唯有四师父沈惊鸿,见帮内人心涣散、纷争不断,只留下一句“我亲自去寻老盟主”,便负气离开了古剑盟。
帮内四分五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好在三师父顾雁枫处事圆滑,知晓这般内斗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不久后便主动退出了推举。
最终,古剑盟盟主一职,由大师父路沉沙暂代。
那段时日,盟内倒也相安无事,勉强维持着运转。
可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不久后,代盟主路沉沙收到了一封来自“潇湘宫”的邀请函。
潇湘宫乃江湖中臭名昭着的邪派,正道门派向来与之为敌,盟中众人一致主张回绝。
谁知没过几日,“潇湘宫”竟联合“蝶门宗”再次送来“邀请”——说是邀请,实则威逼。送信之人,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蝠长老与古蛇长老。
二人手段狠辣,一入盟便大打出手,一连打伤了数十名古剑盟弟子。
盟中一众高手轮番上前挑战,竟无一人能敌过他们半招。
临走时,二长老更是撂下狠话:若三日内不赴约,便要踏平古剑盟,鸡犬不留!
彼时的古剑盟,正值多事之秋——老盟主失踪,内部分裂,外有强敌环伺,当真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
路沉沙忍辱负重,为保门下弟子性命,只得咬牙接下了邀约,临行前,还留下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遗言,似是早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