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颜思忖片刻,带着迟疑说道:“也许,也不能把那些刺客排除与大曦有关,朝中有些主战派一直主张不惜代价将西北扫平,前段时间打了一场胜仗后,便有人上奏趁此机会继续往西推进,若是那些人想用这个办法引起两国不满,不就可以顺理成章满足他们的心愿了吗?”
萧震听到此处,神色中带着一丝痛苦,皱眉道:“确实如此,皇上几次传旨,都有试探之意,只不过被我以两国如今和平,民生尚且富足之由挡了回去。”
没有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京中那些人只知道张嘴就是战,可他们哪里见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那都是他手底下的兵,是活生生的生命,是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带着一腔热血来守卫国门,若有一日战死沙场,他们拿命换来的不过是几十两的白银,仅此而已。
所以他怎么忍心看到他们,为了不必要的战争而失去生命?
萧震、萧颜所说的事,南荣汲清自然知晓:“不,我不认为是大曦所为,或许在旁人看来,大曦的嫌疑不比西戎少,但认真推敲下来,我们自己深知,以如今萧将军手中的兵力和对西北的掌控,想要制服西戎并非不可能,所以刺杀一事,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萧颜和穆渲听完,怔愣片刻,两人对视一眼: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啊。
“对啊,那些主战派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如果用刺杀这种方式引起战事,传出去,定然会引起众多小国的诟病,到时候群起抗之,反倒得不偿失了,是吧汲清哥?”
萧颜说完,紧紧盯着南荣汲清,得知排除本国的嫌疑,连眼睛都亮了许多。
南荣汲清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正是如此。”
他怎能不知她怕什么,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大曦所为,也就意味着西戎和大曦关系的破裂。
这样一来,她和郅希谦就会站在对立面。
她怕的事,他知道。
但他更知道,就凭郅希谦是西戎人这个身份,站在对立面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是他希望这样的局面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等到她足够大,她就不会这么痛苦。
萧颜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白天受的那些皮外伤,这会才真正感觉到疼。
虽然知道她身上的伤不重,但几人还是催促她赶紧回去休息。
萧颜也不客气,毕竟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忙,休息好才有精力应付。
次日一早,便有人匆匆来报,查到了那些刺客的踪迹。
萧震派了匡飞雄去追捕,萧颜也要跟着。
“不许胡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守在七皇子身边,如果七皇子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萧震不容反抗的下命令。
如果是他家三个儿子听到他这样说话,只怕已经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萧颜。
“爹,我要去,没抓到刺客之前,七皇子就在驿馆待着,这里守卫这么多,不会有危险的,你就让我去吧。”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是你这点功夫能对付得了的。”
“爹不要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昨天他们还杀了个措手不及,我不是也没事吗?更何况,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大谦伤的可能就不只是手臂这么简单。”
萧震苦口婆心道:“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被人追捕,定会设下埋伏,再者说,你身上还有伤。”
“破了点皮算什么伤,我没事。”
穆渲见他们父女二人争论不休,忍不住出言劝道:“萧颜,要不你就别去了,刀剑无眼,你就背着一根棍子,怎么应付得来?”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是萧颜不爱听的,要不是萧震在这儿,她肯定得狠狠斜他一眼。
忍着不满,献宝似的向穆渲展示:“七皇子,我这根棍子是我爹特意寻来的,这可是由铁桦树所制,坚硬无比,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分毫。”
什么破皇子,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不识货!
你知道这棍子值多少钱吗?
即便萧颜没有明说,但是穆渲好像能听出来她让自己最好闭嘴的意思。
见穆渲也不打算再说话,萧颜再次争取:“爹,你就让我去吧,我昨天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了,肯定能帮上忙。”
“萧叔叔,不如就让颜妹妹去吧,有我看着她,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萧颜没想到南荣汲清竟然能替自己说话。
不过他说他看着自己?
这么说他也去?他去干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难不成准备用那张脸迷死他们?
南荣汲清丝毫不为萧颜的眼神所动,毕竟,习惯了。
萧震看看这个让他相当满意的未来女婿,又看了看自家闺女,最终点头了。
这倒是出乎萧颜的意料之外,她怎么没发现南荣汲清的话这么好使,要是早知道的话,干嘛废话半天,直接让他说一句好了。
昨日及时封锁城门,又连夜在城中捜査,果然在城南的一家客栈查到了他们的线索。
萧颜一行人到达客栈的时候,那里的掌柜正战战兢兢的跟捕快回话。
捕快见南荣汲清来了,连忙退到一边,又对掌柜呵斥道:“这位是南荣大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若敢有半句不实,小心你的脑袋!”
掌柜一听,忙不迭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拜见大人,小人实在不知那些人是刺客啊,还请大人明察啊。”
“起来回话。”南荣汲清站在那里,神情严肃又冰冷,语气虽平淡,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谢大人,”掌柜站起来,不敢抬头。
南荣汲清扫了一眼桌子上从那些人住过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问道:“他们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你对那些人了解有多少?”
掌柜没有思考便说:“他们有时一早就出去,天黑才回来,不出去的时候就在房间里待着,连饭也是让伙计送到门口,所以知道的不多。”
南荣汲清看了他一眼。
掌柜忙又说:“只听他们说他们是西戎那边的人,口音也确实像,就是长相有点不像,反倒跟西南那边的人有些相似之处。”
西南?
萧颜闻言,不禁回想到昨天打斗时那些人中发出的喝声,有些疑惑:“不对啊,我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但是他们发出的声音,确实不像大曦人的腔调,难道有其他小国参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