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丝玉看了一眼天,“雨来的能这么快嘛,那攸宁和灼阳公主岂不是不等出宫就得淋雨。”
万敛行道:“不管他们,这俩人就是嘴馋了,心思根本不在祈福上。”
“皇上……真了解灼阳公主。”
“过去在大阆为官,朕几乎日日进宫陪皇上喝茶聊天,这人朕总见,算是朕看着长大的,除了任性,没有太大的缺点。”
就在他们起身的功夫,天空便落下了小雨点,不过不大。
万敛行拉着钟丝玉的手捏了捏,“太瘦了,一会儿传御医给皇后请个平安脉,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臣妾没病,就是在灵宸寺里面放心不下皇上,所以……所以才清减了些。”
“朕也想你!”
钟丝玉显得很平静,倒是她的小丫鬟珠儿用一种猜忌的眼神盯着万敛行,她不信,从刚才这里的笑闹声,不难看出万敛行最近过的非常的滋润,估计都把她们娘娘给忘脑袋后了。
万敛行抬起手里的扇子不轻不重地敲在珠儿的脑门上,“人小鬼大,胡乱揣度什么呢,皇后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带偏的。”
珠儿吃痛,‘哎呦’一声,用手捂住了脑门,奇了怪了,她就不能混乱想,只要她不往好了想皇上,皇上都能知道,最后遭殃的还是她的脑门。
珠儿还没解释呢,万敛行已经拉着钟丝玉往前走了。
万敛行的手很热,一双大手就那样紧紧地攥着钟丝玉的小手,手心的热量还源源不断地传递到钟丝玉的纤纤玉手上,可是钟丝玉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她浑身发冷,嘴唇微颤,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浑身僵硬地被万敛行拉着往前走去。
她心里发堵,眼眶发酸,又不敢公然与万敛行违抗。
在这个宫里,她不想看见灼阳公主,她相信,灼阳公主也一样不想看见她,二人虽不是水火,却谁也容不下彼此。
雨点由刚才的零星小雨,一点点的变得密集了起来。
钟丝玉突然定住了脚步,万敛行也被迫只好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钟丝玉的眼睛盯着地上一株植物,问万敛行:“皇上还能认出这是什么花吗?”
“这不就是老鸦瓣吗!”花期过了,可是花叶还在,万敛行虽然对花草知之甚少,但是这老鸦瓣他是能一眼认出的。
看着已经开败了的老鸦瓣,光秃秃的只剩下两片绿叶,贴着地皮而生,任由雨水冲刷,和野草无二。
拍打在老鸦瓣上的雨水就像拍打在了钟丝玉的心上,她浑身发寒,更感凄凉,不争气的眼泪也随着细雨一同滑落,顾影自怜。
她一瞬不顺地盯着地上的那株老鸦瓣,她肩膀不易察觉的颤抖,嘴唇威颤,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携手牛毛细雨中,且行从容,斜偎栏外杏花,翘首相映,正当红。西风劲雨,枝摇叶落花犹笑,胜过老鸦芳丛。”
万敛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个皇后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为脆弱的皇后了,她敢称第二,无人敢当第一,“老鸦来时春尚早,素而不骄,在朕眼里,她当为花中最好。”
万敛行用手里的扇子指给钟丝玉看:“皇后且看这老鸦瓣的叶子,只有两片,还是对生。像极了我和皇后,守望而生,中间容不下第三片叶子,而我们之间,少了其中哪一片都显孤单落寞。所以朕和皇后相伴相生,相辅相成。”
听了万敛行的话钟丝玉怎能不动容,不感动。
可横在他们之间的灼阳公主就像一堵墙一样的存在,推不翻,爬不过。如临大敌的钟丝玉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承受忍耐,直到自怨自艾也无法消解平息心中的怅然若失。
此时她的脑海里还都是灼阳公主一袭黄衣罗裙活泼的身影,再看看自己面黄蜡瘦的小脸,她除了狼狈便是落寞了。
“这老鸦瓣虽好,可她开的早,败的快。在这百花争艳的御花园里,皇上怎么能不爱其他的花。”
“还能快过昙花嘛!在肆意绽放的花也有凋谢的时候,老鸦瓣如此,其他的花也亦是如此。别看这小小的一株老鸦瓣,待到下一个春天,它还会迎着春风,顶着春阳如期绽放。不管饱经多少年月的风吹雨打,岁月的洗礼,她还是她,她依旧出尘不染,素雅秀丽。皇后……春去秋来,四季更迭,岁月交替,万物轮回,不要因为花开花败而伤春悲秋,世间繁花似锦争奇斗艳,皆与朕无关,何况御花园里的几株奇花异木,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玉儿啊……你大可放心,朕既然立你为皇后,只要你不滥用手里的职权,假公济私徇私枉法,你永远是朕的皇后,身为奉乞的皇后,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不该拿别的女子与自己相较,在朕眼里,天下女子,你当得第一。”
“可是灼阳公主她……”张口钟丝玉就后悔了,可终究还是没绕开灼阳公主,她想知道灼阳公主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存在这里的,她忍受不了别人明目张胆的跟她抢万敛行。
万敛行又叹了一口气:“灼阳公主只身一人在奉乞,跟你没法比,你有朕,有皇后的大权,她沦落在异国他乡,回不去大阆,也嫁不去南部烟国,她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虽然朕和她父王的恩怨颇深,但是祸不及子女,朕既然留下她一条命,就不能任由她自生自灭,朕是看着她长大的,朕初见她时,她才这么高,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万敛行用手比量了一个高度给钟丝玉看。
“臣妾不是善妒之人,皇上留下她的命,又把她留在宫里,皇上打算给她一个什么名分?”问出这句话,钟丝玉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
“名分?皇后可真敢说。”万敛行想说,他把灼阳公主怎么了,给她哪门子的名分啊!
“皇上难道不给她个名分吗!”
“朕什么时候要给她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