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城外庄子回来后,宋知婳仿佛变了一个人。
曾经萦绕在她眉宇间那偶尔流露的疲惫与柔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冷静和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
她没有再提起过“孟时宴”这个名字一次,脸上也再未见丝毫悲戚之色,仿佛那个曾让她吐血昏迷、痛彻心扉的少年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她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近乎疯狂地投入到了势力的扩张之中。
基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期。
原本隐蔽的训练营地不断向外扩张,吸纳了更多因战乱、贫困或怀才不遇而流离失所的人。
训练科目变得更加严苛、系统化,不仅仅是武艺,还包括潜伏、刺探、情报分析、团队协作等等。
罗君作为总指挥官,坐镇中枢,运筹帷幄。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处理事务铁血高效,将基地打造成了一台精密而强大的战争机器。
他的指令清晰冰冷,不容置疑,基地上下对其既敬畏又信服。
“罗统领,新一批的暗卫考核,淘汰率是否过高了?”一位负责训练的老教头看着名单,有些犹豫地请示。
这一批百来人,最终通过的竟不足二十。
罗君头也未抬,笔下批阅着另一份文件,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基地不是慈善堂,更不是废物收容所。我们要的是能在关键时刻一击必中的利刃,而不是滥竽充数的摆设。标准只能提高,不能降低。淘汰的,按规矩发放盘缠,让他们离开。”
“是!”老教头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自从郡主从那庄子回来后,罗统领的心,也变得和外面的冰雪一样冷了。
医馆和药材生意则以更惊人的速度铺开。“宋医馆”的招牌不再仅仅局限于京城及其周边,而是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庆王朝的各个州府,甚至开始向着邻国边境蔓延。
宋知婳亲自制定了严格的医馆运营规程和药材质量标准,高价聘请或培养可靠的坐堂大夫和药师学徒。
她利用基地的网络,建立了一条高效、隐蔽的药材采购、运输和销售渠道,几乎垄断了某些珍稀药材的来源。
宋知瑶扛起了药材运转的重担。
她本就细心,在姐姐的指导下,很快展现出了惊人的管理天赋。
她常驻最大的药材集散地,日夜奔波,核对账目,甄别药材品质,与各地药商周旋谈判,确保这条生命线畅通无阻且利润丰厚。
“姐姐,这是上个月的药材账目,利润比预期高出三成,但其中有几家新合作的药商,价格压得极低,品质却要求最高,我觉得需要再评估。”
宋知瑶将厚厚的账本递给宋知婳,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十分明亮。
宋知婳快速翻阅着,指尖在一行数字上点了点:“这三家,下次交易价格上调一成五。若不同意,便终止合作。我们的药材品质是最好的,不缺买家。记住,我们不是乞讨,是交易。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是,姐姐。”宋知瑶认真记下,眼中闪过一丝崇拜。
姐姐变得越来越果决强大了。
商业版图的扩张则交由了新提拔上来的鬼刃。
鬼刃人如其名,像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刃,神秘而高效。
他原本是基地中极擅长伪装和经营的精英,被宋知婳一眼看中,委以重任。
在他的运作下,投资的各类商铺——酒楼、布庄、车马行、甚至钱庄,开始在各个城市出现。
这些商铺明面上正常营业,暗中却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收集和资金流转网络,为基地和医馆体系提供着巨额资金和无数信息。
在一间密室内,鬼刃正向宋知婳汇报,声音低沉而毫无起伏:“主子,北区都城的三家酒楼和一家镖局已顺利开业,初步打通了与北方贵族的联系渠道。西狄那边的盐铁贸易线遇到了些麻烦,当地部落首领比较排外,可能需要特殊手段介入。”
宋知婳看着地图,眼神冰冷:“盐铁利润巨大,必须拿下。必要时,可以让其他小队配合你,清除障碍。记住,要干净利落,伪装成部落仇杀。”
“明白。”鬼刃躬身,身影悄然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而宋知婳自己,则坐镇中枢,如最高明的棋手,统筹着全局。
她疯狂地买地、囤地,无论是良田、荒山还是看似无用的滩涂,只要位置关键或未来有潜力,她都毫不犹豫地拿下。
这些地产,有的用来建造新的基地训练营,有的用来种植珍稀药材,有的则单纯作为战略储备。
她的日常被无数会议、账本、图纸和决策填满。
她召见各路负责人,听取汇报,下达指令,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变得极其严苛,对错误零容忍,但同时赏罚分明,效率极高。
宋夕阳则成为了宋知婳最贴身的影子,负责照顾她的一切生活起居,并处理所有围绕她个人的琐碎事务。
她细心地将宋知婳的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过滤掉所有不必要的打扰,确保姐姐能全身心投入工作。
她看着姐姐日夜操劳,心疼不已,却不敢多劝,只能默默地准备好一切,在她偶尔疲惫时递上一杯参茶,深夜工作时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姐姐,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这是刚炖好的燕窝,你趁热喝一点。”宋夕阳端着炖盅,轻声劝道。
宋知婳从一堆地契文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眼神依旧清明锐利:“放那儿吧,我看完这些。明天约了人谈那块地,不能出纰漏。”
宋夕阳看着姐姐眼底难以掩饰的青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将炖盅放在她手边温着,安静地退了出去。
陈文和孙月则统领着最精锐的“暗兵”,如隐藏在宋知婳周围的铜墙铁壁,负责她的绝对安全。
明哨、暗哨、巡逻、排查……他们将郡主府和宋知婳经常出入的地方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任何试图靠近的可疑人物,都会受到最严厉的监控和审查。
“统领,府外第三街发现两个生面孔,徘徊两天了,像是宫里出来的探子。”孙月低声向陈文汇报。
陈文眼神一厉:“盯死他们。摸清他们的联络点和上线。没有主子的命令,先不要打草惊蛇。但要确保他们绝对无法靠近主子百步之内。”
“是!”
整个体系,在宋知婳的驱动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冷硬的姿态疯狂运转、扩张。
它沿着权力、金钱和信息的脉络,悄无声息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根系越扎越深。
没有人再敢小觑这位年轻的宁安郡主。
朝堂之上,皇帝看着各地呈报上来的、关于宋知婳产业不断扩张的消息,眼神愈发深邃难测。
周雨派出的探子,能接触到的最多只是表面的商业行为,根本无法窥探其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