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叫来自己的心腹,准备和他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具体做事。
主要有三人,领头者为兵部职方郎中何刚。其次为钦天监博士应延吉,以及史可法的亲信幕僚阎尔梅。
史可法将圣旨和尚方宝剑放在桌子上,简单给他们讲了崇祯皇帝的旨意,以及他自己的想法。
听完,何刚眉头紧蹙,沉声道:“此事十分重要,阁部不仅要积极去做,而且一定要做好。”
史可法点头,“陛下交待的事,自然要做好。但此事牵扯众多,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完成。”
何刚摇头,“阁部,恕属下直言,这件事必须尽快做好。而且,陛下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史可法面露疑惑,“何意?”
何刚道:“南京城及其周边十八个卫所,冯振鹭杀了十六个指挥使,十六个指挥佥事,千户、百户不计其数。可以说,这十六个卫所的中高层将领被其一扫而空,指挥系统完全陷入停滞。若不及时处置,一旦内部陷入动乱,或者外敌来侵,朝廷该如何应对?”
何刚看着史可法,“阁部,陛下让你去做这件事,并且准许你调用郑鸿逵、阮进两部人马,不仅是让您分田,更是让您尽快重新卫所的指挥系统。”
史可法皱眉沉思了片刻,“但陛下并没有明说啊!”
应延吉道:“阁部,您是大明首辅,是应该一肩挑起大明半壁江山之人。有些事,做就是,不必事事向陛下请示,也无需陛下说的那么清楚。”
阎尔梅点了点头,“应博士所言在理。陛下是曾下令让冯振鹭清除卫所将领,但十八个卫指挥使他杀了十六个,如此酷烈严苛,绝对不是出自陛下的本意。但他就那么做了,何曾见陛下对他处置半分?您是内阁首辅,地位比其更早,理应自我行事的权利也比其更大。而且从目前来看,陛下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陛下似乎从未放在心上。况且……”
阎尔梅顿了一下,接着道:“况且,冯振鹭已向陛下推荐了阮大铖,接下来会推荐谁或许难以预料,但绝对是阉党余脉。此刻阁部不做点事,难道要坐看阉党再次做大吗?”
看史可法脸色难看,何刚说道:“阁部,从目前看,陛下让冯振鹭杀戮卫所将领,但却让您去给卫所军户分田,这其中的意思想您也能看的明白。就是有意让您培植势力,与冯振鹭分庭抗礼,以达朝内平衡。若您不抓住机会,之后被冯振鹭彻底压制。在陛下看来,或许那不是有礼忍让,而是无能。到时候,您这首辅之位未必能继续保全,您心中中兴大明的志向也难以达成。”
史可法沉思良久,最终下定决定,深深点了点头,“好,那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尽快完成?”
听史可法松口,三人长舒了一口气。
何刚首先说道:“阁部,此事的难点有二。一、给军户分田,分的是卫所的土地。但这些年来,卫所的土地多被侵占。在卫所军将手中的还好说,毕竟他们已被冯振鹭所杀,可以通过抄家重新拿回来。但还有很多,是被周边乡绅富户所拿,而这些人与朝内官员联系紧密,要拿回来,就必须得罪这些人。”
史可法轻轻点头,“那二呢!”
何刚道:“这二就是将领。陛下的意思是以土地为诱,让卫所内的青壮自愿加入朝廷重建的新军之中。兵力或许不缺,缺的是将领,特别是中低层将领,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已被冯振鹭所杀。如何募集足够多的将领,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了。”
史可法听完叹了一口气,“一个得罪人,一个是缺人,都不要解决啊!”
应延吉道:“阁部莫急。对于第一条,属下倒有一个浅薄的建议。”
史可法脸上带着期待,“应博士请言。”
应延吉手指奉天殿方向,“在那边,冯振鹭杀了那么多人,早已形成震慑。我们可以利用其余威震慑那些乡绅,趁他们和朝内官员暂时断绝联系,迅速行动,逼迫他们拿出田地。”
史可法面露难色,“若他们依旧不同意呢!”
应延吉叹了一口气,“那时恐怕就要杀鸡儆猴,用一些人的人头来立威了。”
应延吉看史可法似在犹豫,便继续劝道:“阁部,您是内阁首辅,多少人盯着您的位置。陛下目前锐意进取,追求效果。若您跟不上他的脚步,您这个首辅之位恐怕便难以保全。而与之相比,得罪一些同僚算得了什么?况且,他们侵占卫所土地本就违背大明律法。目前不对其治罪,只要回属于朝廷的土地已是恩惠,他们哪有资格怨恨于您?”
史可法又沉思了一会,最终叹了一口气,“此刻天下动乱,大明危机,以老夫的想法,朝廷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应对一切。老夫并不担心得罪什么人,只是不想使朝廷产生动乱,这才无比谨慎。但此刻为了朝廷,也只能冒险一试。这其中的犹豫,还望诸位谅解。”
三人看他答应,俱露出兴奋之色。
阎尔梅道:“阁部,实际上,事情并没您想的那么困难。就像应博士所言,百官已被冯振鹭的疯狂杀戮震慑住,心中的弦早已绷紧。此刻,您若提前告知他们,只是收回土地,不对他们进行追罪,更不会杀人。他们只会感激您,而不是怨恨您。此举不但不会让您得罪同僚,反而会让您收获人心。”
何刚点头道:“不错。若他们不满意,就搬出冯振鹭。您和冯振鹭,让他们选一个,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史可法想了片刻,觉得有理,点头道:“但我如何让百官知道我是不得已为之,难道要老夫亲自告诉他们?”
阎尔梅道:“阁部可以通过钱尚书。钱尚书是江南诗坛领袖,威望高,名声足。虽其刚被皇上启用,但名声足以影响诸官。而在其赋闲期间,您常以子侄之礼前去拜访,询问他的意见,可以说是尊重有加。若将此事拜托于他,想他不会拒绝。”
昨晚躺床上就睡着了,今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