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姨娘想要将央荷从此事中彻底摆脱出来,她的意图非常明显,而且采取的方法也非常直接。
不过,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宋弘文,都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宋央荷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音姨娘的做法倒是恰好符合了老夫人和宋弘文的心意。
说起来,宋央荷毕竟是宋弘文亲出的女儿,纵使平日里不受重视,但所做之事只要没有触及到国公府的底线,关键时刻,老夫人和宋弘文还是会保其安全。
相比之下,徐氏的反应则完全不同。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当年天花之事发生时,央荷年纪尚小,没有参与其中还情有可原;可如今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央荷一个人出的主意,音姨娘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若是按照徐氏的想法,央荷今天的所作所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必须要对她施以重罚,否则根本无法让央荷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知道,央荷现在这般脾气秉性,如果不加以纠正,将来恐怕就算是嫁到婆家去,也只会给国公府招来无尽的麻烦和祸端。
可是,徐氏在老夫人身边已经侍奉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夫人的心思呢?
再加上央荷毕竟是大房的子女,而徐氏作为二房的夫人,实在无法越过老夫人和国公爷插手央荷之事。
宋央荷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姨娘竟然会像一只臭狗一样,卑微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祖母和父亲。
而祖母和父亲,他们的表情却是如此冷漠,仿佛音姨娘的哀求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宋央荷从未见过姨娘如此狼狈的模样,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害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娘……”宋央荷的嘴唇微微颤动着,终于忍不住轻声叫出了这个字。
这一声呼唤,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本能反应,尽管她曾经多次因为自己庶女的身份而对姨娘心生怨恨,埋怨她身份低微,无法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荣耀和地位。
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怨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宋央荷只看到了姨娘那可怜而又无奈的身影,以及她眼中流露出的对自己的不舍和疼爱。
央荷的这一句呢喃,在嘈杂的上屋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它轻易地就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喧闹声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音姨娘却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声音一般,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宋央荷。
四目相对的瞬间,音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无尽的温柔和眷恋所取代。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央荷,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和声音深深地刻在心底。
这么多年过去了,音姨娘一直在等待着央荷能够叫自己一声“娘”,如今,她终于等到了,却是在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时刻。
老夫人看着这混乱不堪、嘈杂喧闹的屋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般,一阵阵地抽痛着。
她强忍着不适,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宋弘文身上,缓缓开口说道:“国公爷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犯错的人可是你的妾室啊,而受害者却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到底该怎么处置,还是得看国公爷您的意思了。”
宋弘文听到老夫人的话,连忙站起身来,对着老夫人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说道:“母亲,今日真是让您费心了,都是孩儿房里的事情,却还劳烦母亲听了这许久。”
他的语气虽然恭敬,但却让人感觉有些敷衍。
紧接着,宋弘文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音姨娘,那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嫌弃,仿佛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他这些日子里宠爱有加的妾室,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音姨娘,你这居心叵测之人,实在是罪大恶极!来人啊,把她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二十个板子,然后逐出府去,送到庄子上反省!”
至于五小姐,这么多年怕是被音姨娘的教导有误,这段日子无事就不要出自己的院子,好好在院子里抄写《女戒》,学学为人处事之道。”
接着,宋弘文凝视着眼前那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央柒,他的声音难得流露出温和而慈祥:“好孩子,这些年父亲不在府里,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但你放心,父亲在此向你保证,类似这样的事情,今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央柒闻言,心中虽然依旧有些许酸楚,但还是对着宋弘文深深地拱身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父亲。”她的动作优雅,礼数周全,让人不禁对她的教养和仪态赞赏有加,相比之下,央荷今日的表现着实是相差甚远。
然而,宋弘文让人杖责音姨娘这一举动,其中的学问可深着呢。
这一顿杖责,若是打得狠了,直接将音姨娘打死也并非不可能;就算只是留下半条命,在那偏远的庄子上,缺医少药的情况下,音姨娘恐怕也是极难保住性命的。
所以说,最终的结果究竟会如何,完全取决于宋弘文是否想要留音姨娘一命。
而对于这一点,央柒其实早就心中有数。
毕竟,宋弘文向来都是个自私寡义之人,对于内宅之事,他根本就不会太过在意。
因此,对于今日的这个结果,央柒其实早已有所预料。
她从未奢望过宋弘文能够真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自己主持公道。
在她看来,宋弘文不过是个冷漠的旁观者罢了。
倒是,徐氏听到宋弘文的处置,内心着实是失望至极,且不说今日之事差点毁了央柒的前程,便是天花之事,那可是差点要了央柒的性命,国公爷竟然这般不轻不重的处置了,如何能够宽慰央柒曾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