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氏有些困惑的目光，以及金妈妈眼中的忌惮，杏儿将这几日自己的思考一一道来：“夫人，当日我和金妈妈在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今日，我趁着去大厨房的间隙，偷偷打听过了，这几人，国公爷费了不少的力气在外头寻人，连府里的小厮都派出去了不少。
若真是府里的人所为，想来在国公爷这般掘地三尺的寻找下，定会寻出破绽。
可事到如今，临湖院和琉璃院皆没有动静。”
后面的话，杏儿没有说，不过安氏和金妈妈心中已有结论。
小青的动作很利索，不过这音姨娘布下的局就略显稚嫩了。
若非央柒留着音姨娘有用，暗地帮忙扫了尾，怕是音姨娘现在早就被宋弘文给解决了。
听着杏儿的分析，安氏眉头紧皱：“会不会是音姨娘和宋央柒做事谨慎，就连国公爷都被她们瞒过去了？”
事情没有结论之前，所有的情况皆有可能发生。
见金妈妈和杏儿不说话，安氏握紧了手：“派人盯着临湖院和琉璃院，盯着那个扫把星和音姨娘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
我就不相信了，做狐狸的还能一直藏得住尾巴！”
即使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宋央柒和音姨娘的手笔，这么多年，音姨娘和宋央柒的手难道就一直干净吗？
“是，夫人。”金妈妈看着夫人这般难看的神色，心中有些嘀咕。
现下夫人在府内势微，这国公府哪个不是拜高踩地的？
现如今，夫人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布置一个少一个。
等金妈妈退出屋子，安排盯人之事，安氏对一旁的杏儿赞许道：“杏儿，这几日的事情，你处置得很好，胆子大，心又细，这几年的进步的确很大。”
杏儿有些慌张地行礼，说道：“夫人折煞我了，这些都是我作为奴婢应该做的。
当年，若非夫人从人伢子手中买下杏儿，杏儿早就不知丧命何处了。
这辈子，杏儿即使豁出这条命，也要护住夫人的安危。”
杏儿的反应，让安氏很满意。
“你跟了我这些年，对于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晓的。”安氏当年买下杏儿，也是觉得此人相较同龄人沉稳许多，颇合自己的眼缘。
“杏儿多谢夫人抬爱。”能够得到安氏的夸赞，杏儿打从心底里喜悦。在主家做奴婢的，所有的付出都落在了主子上。
安氏虽不是个宽厚的主子，但她对身边的老人还算不错，至少不会动辄打骂，生病之时，也能请个大夫，不至于让人自生自灭。
杏儿在安氏身边待了这些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现自己。
先前在西北的时候，杏儿的长相虽算不上美丽，但多少还算清秀。
正是因此，安氏对于杏儿一直颇有忌讳，一向不允许这些长相还不错的丫鬟，在国公爷面前伺候。
这次，安氏身边的得力之人以及铺子，接二连三地出事，杏儿立刻便嗅到此事不简单，深知若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好了，定能一跃成为夫人的心腹。
虽然正屋现下静悄悄的，但安氏今日出祠堂一事，早已牵扯着国公府的每个院落。
音姨娘院内。
听完丫鬟的回禀，音姨娘右手搭着肚子：“这夫人倒还稳得住。”
今日，竟然不哭不闹，一丝都不失态，安安静静地回了正屋。
央荷在一旁给音姨娘倒了杯茶水：“姨娘，这安氏若是这般稳得住，即使我们有心下手，想来机会难寻。”
音姨娘点点头：“如今的夫人，定是异常小心，十分敏锐。”
经历过了这些事情，若是安氏还像先前一般，那还真是白费了，自己先前花的那么多心思。
央荷想着正屋的场景，以及如今央静的样子：“活脱脱便是惊弓之鸟。”
沁芳院。
玉露来禀明消息时，央澜还在琴房练习及笄宴上要弹奏的曲目。
等到玉露将所见之事，一一说出，央澜手中的琴音不断，依旧优雅绵长。
一曲毕，央澜这才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旁伺候左右的李嬷嬷给玉露使了个眼色，等玉露退出了屋子，这才开口道：“小姐，心乱了。”
李嬷嬷于央澜，正如祝嬷嬷于央柒。
这些年，央澜所有的规矩礼仪，以及部分掌权之道，皆来自李嬷嬷。
从小带大的孩子，对于央澜的所思所想，李嬷嬷可谓是十分熟悉。
今日，央澜这首《阳春白雪》虽然整首弹得还算流畅，不过自从玉露进屋之后，央澜的心态就乱了。
这《阳春白雪》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
可后半曲，央澜的琴音却带了杂质，就像是原本春意盎然的景象，却蒙上了一层灰暗，让人心中十分难受。
央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果然逃不过嬷嬷的耳朵。”
知晓央澜心中有些失衡，李嬷嬷开口道：“小姐，心若静，得自在。”
若是自己在心中同自己拧巴上了，这日子，过得定不会痛快。
安氏处事的确让人不适，贪图小利，且又不顾大局，但这安氏在名义上占了小姐嫡母的位分，无论如何，小姐对着安氏，表面上还得过得去。
况且，小姐的及笄宴在即，想来不久之后，陛下赐婚的旨意便能下来。
若是在这时安氏出了意外，阻碍了小姐的好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央澜闭了闭眼，睁开后，眼里恢复了清明与冷静：“李嬷嬷，我收到消息，如今京城关于国公府的谣言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实在诡异。
这段日子，爹爹可是没少花时间和银子，在消灭谣言之上。”
“小姐的意思是，是背后利用谣言造势之人，在煽风点火。
那究竟是这些事情的幕后主使之人，还是有人想要趁乱，寻些利益？”
李嬷嬷不愧是在皇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之人，立刻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央澜重新抚琴：“或许两者皆有，一同合力为之。”
李嬷嬷思考片刻：“若真是有人要趁乱掩盖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那国公爷消除谣言的行动，怕是不会顺利。”
国公府都火烧眉毛了，在这时候，除了背后推手外，有能力并且有立场借助新舆论之人，在这京城，怕是也挑不出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