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伏诛,萧公和诸位老爷们都没事,消息传到后院,老夫人等人喜极而泣,连忙吩咐好好安顿受伤的护卫,再吩咐丫鬟婆子打扫做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其他的事情。
“败了?六皇子败了?这不可能,不可能啊。”一直冷眼看着的四老爷突然发狂地叫出声来,“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萧宣冷笑道:“四叔,正是老天有眼,六皇子才会伏诛。你的野心怕是无处栖身了。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先太子回朝,只需要验明了身份,便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储君,登基为帝了。”
四老爷双眼突出,死死地盯着他:“不可能,先太子早就死了,监察司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到,一定是假的,假的。”
萧宣垂眸:“因为先太子的身份,谁都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
因为先帝的小太子被祖父藏在了萧家,养了十多年啊,他终于明白二哥为何要他明年再科考,为何祖父要对挚友的孩子不闻不问,为何萧济安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死人微活的模样,为何他会成为暗夜中执刀的百鬼之首,因为他就是当年那个从宫变中活下来的小太子啊。
四老爷:“先太子是谁,他到底是谁?”
萧宣没有理会他。
四夫人从一边冲出来,哭道:“七娘,四老爷到底是怎么了,如今府上危机已经解除,你就放了他吧,都是一家人,母亲。”
她哭着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叹着气,没说话,她老了,如今府中该有年轻的主母做主了。
秋长歌见四夫人哭的梨花带雨,又看了一眼照顾着受伤侍卫的秋落霜,喊道:“姑母,你过来一下。”
秋落霜听到声音,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过来:“七娘,我给侍卫大哥包扎伤口呢。”
秋长歌微微一笑,胆小如鼠的姑母,如今都敢见血,都敢给男人包扎是伤口了。
她柔声说道:“姑母,你想和四老爷和离,不做妾室,立女户,过自己的生活吗?日后婚嫁自由。”
四老爷“呸”道:“你做梦,你想将你姑母摘干净,我告诉你没门,她是我的妾室,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是死了,她也得给我陪葬。不过是一个妾室,也配提和离。”
秋落霜脸色微白,眼圈红了红,说道:“七娘,你做主就好。”
她曾经也曾幻想过,夫妇恩爱,举案齐眉,即使是妾室,但是嫁的是清贵文臣家的郎君,肯定是比普通人要好一些的。
后来她熬了这么多年,才发现,所嫁非人,不值得。
秋长歌见她心死,没有反对,看了一眼梅香,梅香连忙从身上取出娘子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秋长歌:“这是和离书,烦请四老爷签了,还有,烦请四夫人将我姑母的卖身契取来。”
四老爷梗着脖子叫道:“我死也不会签的,一个妾室也配和离书?”
秋长歌冷笑一声:“拖出去,按手指印。”
身侧的暗卫将四老爷直接拖出去,就着地上未干的血迹,按了手指印,然后直直按到和离书上。
四夫人吓得脸色惨白,惊惧地看向秋长歌:“七娘,我去拿卖身契,我去拿。”
四老爷惨叫道:“母亲,你是一家主母,是后宅的主人,你就任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做萧氏的主吗?萧氏何其不幸啊。”
老夫人心疼儿子,但是见七娘为了秋姨娘发了狠的模样,哽咽道:“儿啊,不过是一个姨娘,你往日里对她也不好,和离就和离了吧,给人家一条生路,母亲才好求你父亲,也给你留一条生路。”
事到如今,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若非犯了泼天的大祸,孙子和七娘怎会将老四绑起来,这些年到底是母子离心,物是人非了。
四老爷疯癫大笑:“哈哈哈哈,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父亲胆小如鼠,只会牺牲儿子的前程来换所谓的百年清誉,母亲懦弱无能,任凭外人欺辱萧家子弟,这样的门庭有何希望,有何希望?”
“祖父祖母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吃里扒外,陷害手足兄弟,险些将萧氏拖至深渊的人来评判。”萧茗怒斥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二郎回来了,是二郎回来了。”众人大喜,看见萧茗,犹如看到了主心骨,全都喜极而泣。
老夫人等人围上去,抱着萧茗痛哭。
秋长歌看向萧茗身后犹如杀神的俊美郎君,见他一身黑衣,满身血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微微一笑。
萧霁大力抱住她,俊脸深深埋入她的发丝中,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他听雪鸮汇报了府中的情况,这一路行来,看到府上的惨状,肝胆欲裂,不知道昨夜她到底都经历了怎样的险境。
他不该放任她一人在府中的,万一她出事,他简直不敢想。
萧霁紧紧地抱住她,见她脸色惨白,连忙抱着她到一边坐下,又急又怒道:“碧霄。”
碧霄紧赶慢赶,跑的喘气,终于赶过来给秋长歌诊脉。公子和二郎君真是腿长,走的快,萧公他们还在后面喘气呢。
“公子,娘子是受到了惊吓,加上体力和心神都消耗过大,所以才这般虚弱,只要好好调养一番,就会没事的。”
秋长歌脸色苍白地靠在他怀中,摇头道:“我没事,先把姑母的事情解决了。”
萧茗凤眼冰冷地看向外面的四老爷。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大体知道秋长歌的意思,就是要四老爷和秋姨娘和离,结果这厮不见棺材不落泪,硬是指天骂地,强词夺理了一番。
那边老夫人等人也终于稳定了情绪,问起萧公等人。
萧茗:“祖父和二叔他们都在后面,我和萧霁走的快,就先回来了。”
萧茗说着看了一眼萧霁,只怕日后已经不能直呼他的名字了。昨夜虽然说惊险,但是收获也大,日后他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不用担心萧霁的身份被人识破,不用担心祖父私藏太子一事暴露,全族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夫人等人这才看向萧霁,见他无事也就没说什么,向嫡孙哭道:“茗哥儿,等会你跟你祖父求求情,他到底是你四叔啊。”
萧茗沉声说道:“祖母,家族中若是估奸养息,日后必会从内里腐烂败落,最终会覆灭。此事我不求情,若是四叔出去报信成功,我们所有人只怕都要难逃一死。”
老夫人和四夫人身子踉跄,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茗沉默不语,他故意说的严重,就是想严惩四叔,此事如何处理还得看祖父。
说话间,只见二老爷和三老爷扶着体力不支的萧公从外间回来,一行人俱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一回来就抱着自家夫人痛哭一番。
萧公看向萧霁,正要上前行礼,就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家中就不用如此多礼了,解释起来很麻烦,日后众人自然知晓。此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确认长歌的安危,他还要迅速返回宫中,以免宫中再生事端。
萧公一回来,见四子被捆绑在地,瞬间怒道:“来人,将这不孝子送进大理寺的监狱中,因你一人之过,险些拖着全家去死。罪名就以六皇子党羽之罪送去。”
众人大吃一惊,四老爷竟然是六皇子的党羽?这怎么可能?
四老爷疯狂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保我,你只会叫我去死,当年你为了大哥他们的前程牺牲我,如今为了全家要我去死,父亲,你好狠的心呐,你这般为先帝太子,他知道你的一片忠心吗?
太子登基,你就是三朝元老,可陛下登基时,你也是元老,新帝心中不会心有芥蒂吗?父亲,你说这萧氏门阀还能撑多久呢?还能富贵多久啊……”
四老爷疯癫大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萧公被他这般控诉,脸色苍白,瞬间苍老了许多,摆了摆手,终是不忍再多说一句话,只叫人移交大理寺。
萧茗:“祖父,您保重身体,我送四叔去吧。”
萧茗看了左右,吩咐人将他提起来,一路往外走。
四老爷心如死灰,一会儿疯癫大笑,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哼着小调宛如孩童。
萧茗送到他府门前,冷冷说道:“四叔,不用装疯卖傻了,就算祖父心软,我也不会心软,此去大理寺,无归家之期。”
必死,无疑。
四老爷恶狠狠地看他:“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一副自诩清高的模样,好侄儿,你当真以为新帝登基不会清算萧府吗?你以为陛下不知道萧府在此次中扮演什么角色吗?我若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萧茗冷笑,俯身凑到他身边:“你知道先帝的小太子是何人吗?”
四老爷瞳孔一缩,听他一字一顿道:“小太子就是祖父十四年前带回来的长房庶子萧济安。”
所以他的那些诛心之语,离间之词毫无意义。
因为祖父十四年前就选择了小太子,祖父从未背叛过先帝和小太子。
四老爷凄厉叫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茗垂眸说道:“送去大理寺,和六皇子谋逆一案一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