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记忆被篡改
衡王秦慕苏，现身太后寿宴之事，很快传遍京城。
这位常年卧病足不出户的病弱嫡长子，一出现就给众人带来足够的震撼。
首先是他受宠程度。
此前只知道良帝为他做过许多超越祖制的事：八岁开皇子府，力排众议封王，清空民宅御林军驻守，不用参加朝廷所有宫宴祭典，甚至将身为准弟妹的丞相之女嫁给他……
但经过此番，众人才知道，良帝与衡王的相处方式，简直可以用溺爱来形容。
若衡王不是身负顽疾，当朝太子之位，一定非他莫属！
得出这个结论的众臣，开始重新审视如今的朝局，也开始反思自己的站队。
其次，衡王在大众心中的形象，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前几乎没人见过衡王，只知道他是璟王秦慕甫的双生兄长，自幼离宫，八岁开府后便长居不出，良帝为他遍请名医，搜罗稀世药材，为他动用御林军驻守保护。
而这位嫡长子也低调至极，多年来从不曾出现在大众视野，不参与任何活动，也不结交任何人。
渐渐的，大家已经忽略他了。
然而此番他高调现世，不但不像传闻中病入膏肓、形容枯槁，反而高大威武，神采奕奕，与一向清冷高贵、俊美无俦的璟王殿下毫无二致，且比璟王平易近人。
京中对于他的讨论，越来越多，各世族大家们，已经开始悄悄打听起衡王，甚至连他寿宴上戴的面具，也在一时之间风靡京城，成为士族公子们争相佩戴的热品。
衡王名声大噪，影响力直线上升，最生气的，莫过于章王秦慕渊。
他自十二岁束发之年起，便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押在争储之上。
朝堂之上，依仗着舅舅陈儒元的位高权重，拉帮结派，铺设人脉，侵蚀朝政，培养势力。
朝堂之外，依靠陈家百年基业，拉拢陈家军将领，招募私兵，建立自己的武力威慑。
他觉得自从参与争储那一刻起，他从不曾懈怠过，耗尽脑力，往来奔波，斡旋于朝堂与宫墙。
可与他争夺储位的其他兄弟们，又在做什么呢？
一个孤僻自封，痴心于情爱，只会打打杀杀，对朝堂之事毫不在意，却偏偏有一群人，因为他嫡子的身份，坚定不移地追随。
一个纵情山水，舞文弄墨，心都不在朝堂上，奈何有个实力强劲的外祖，上来就抢了他的西成军，不过好歹还有点争储的样子。
最后这个更绝，多年来就像透明人一样，从来不曾出现在大众视野，一朝露面，却得到惊人的关注。
他都是在与什么人争储啊？
他费尽心力谋来的，不论是权势还是地位，他们都唾手可得！
他实在太不甘心了！
言萝月半躺在邀月阁廊下的摇椅上，腿上盖着一个薄毯，身上披着一件披风。
一身青色直裰的李平乐，正在一旁耐心煎药，药炉散发的徐徐热气随风飘散在傍晚五颜六色的霞光里。
她默默看着她的师兄。
师兄无论在哪，都是一副泰然自若、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半分。
师兄是个隐藏极深的人，师兄对她瞒着许多事情。
“师兄。”
“怎么了？”
李平乐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炉。
“我好像忘记了许多事。”
李平乐手一顿，又继续扇火。
“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六岁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小嘛。”
“可六岁那年，我随师父进宫见到殿下的事，却是记得的。
“同样是六岁，随爹娘逃亡的事不记得，与殿下相处的事却记得，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时候很多事情，我也是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
师兄不肯说实话，言萝月直接开门见山。
“我认为，师父对我催眠了，让我忘了以前的事。”
“不能吧……”李平乐回头看言萝月，“师父为何催眠你？难道是为了隐藏你的身世？嗯，那也说得过去，毕竟你父王当时是罪臣。”
“也许不止为了隐瞒身世。”
言萝月并没有被带偏，李平乐闭上嘴巴，默默回头，继续扇火。
言萝月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想。
“也许，我来到大良皇宫，见到殿下，发生过什么事，师父是为了让我忘掉与殿下之间发生的事，才特意催眠了我。”
李平乐无言，手中扇火的动作不停。
“我一直都以为，我在皇宫见到的殿下是璟王，直到见过衡王才知道，璟王殿下不但有个长得一样的兄长，我与他兄长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一直戴在身上的玉扣，我以为是璟王送的，其实是衡王，衡王叫我小月儿，璟王叫我小仙女，我印象中……我印象中，这两个称呼，都是一个人在叫。
“好像，我脑海中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被篡改成为一个人……”
李平乐依旧无言，但兴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扇火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
言萝月看着有点异常的师兄。
师兄在外人面前沉稳强大，在她面前总会不自觉放松警惕，从而露出破绽。
她的猜测应该都是对的。
但是她不明白，为何必须要篡改她的记忆，又为何，要抹掉衡王的存在，让她只记得璟王？
她与衡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李平乐的话打断她的思绪，“把药喝了。”
看着师兄递过来的药，言萝月是抗拒的，但她身上余毒未消，不喝也不行。
“师兄，你对我真狠。”
“何出此言啊师妹？”
“桃花雾并非无药可解，你就不能费点心思将解药研制出来？放血逼毒最是伤人，我今日都吐惨了。”
李平乐可不背这个锅。
“研制解药需要时间，我是无所谓，不过就是让你多痛苦一会，是有人实在看不下去，逼着我用了别的招。”
这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言萝月咬住嘴唇，半晌才道：“我可以忍的，总比……”
“你忍什么？像魔怔了似的，见人就扑，不然你以为衡王那衣裳怎么破的？”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