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捧着冠军奖杯,被王老师和其他人簇拥着。苏清弦心中满是欣慰,但回家的行程却出了点小波折——原本联系好的车临时有事,只能改到明天上午才能来接他们。
这意味着,今晚还得在酒店住一晚,而家里的苏晨和苏翊,也要继续拜托李菁照顾。
苏清弦赶紧给李菁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李菁依旧爽快:“哎呀,多大点事!正好雨欣还没跟他们玩够呢,孩子放我这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明天上午是吧?没问题!”
安排好另两只,苏清弦又看向苏砚那边。苏砚被热情包围,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
苏晨放学后径直去了钢琴老师家里。练琴时间雷打不动。
而苏翊,则显得无所事事。放学铃响后,他慢悠悠地晃出校门。
前桌那个聒噪的男生又凑过来,炫耀着新买的限量版球鞋,言语间充满了“你看看我,再看看你”的幼稚攀比。
苏翊连眼皮都懒得抬,只觉得无比烦躁。他厌烦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较,厌烦对方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无聊。”苏翊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加快脚步,把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身影甩在身后。
他不想回家太早,也不想回李菁阿姨家被林雨欣缠着玩幼稚的游戏,干脆就在学校附近的几个街区漫无目的地游荡。
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温暖的橙色,但苏翊的心情却像蒙着一层灰。
他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通往一个老旧小区的后巷。
这条巷子不长,两边是斑驳的围墙,堆放着一些杂物,平时人不多。
他正打算穿过巷子去另一条街的便利店买瓶水,一阵压抑的、不寻常的声音却从巷子深处传来,打断了他的脚步。
是几个明显带着恶意的、流里流气的男声,中间夹杂着一个女孩子极力压抑的抽泣和惊恐的呜咽。
“喂!听到没有?你妈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仗着有几分姿色,跑去当保姆就勾引人家男主人?害得人家老婆要离婚!真是下贱!”
“我没有……我妈妈没有……” 一个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女孩子声音拼命否认,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没有?街坊邻居都传遍了!那男的都亲口说要离婚娶你妈了!呸!狐狸精生的也是小狐狸精!看着就让人恶心!” 另一个更粗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推搡和什么东西撞在墙上的闷响。
“呜呜呜……求求你们……放我走……” 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苏翊的脚步顿住了。他眉头紧锁,烦躁的心情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厌恶取代——厌恶这种恃强凌弱的欺凌,厌恶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平时不爱管闲事,但此刻,巷子里那个无助的哭声像一根刺,扎得他很不舒服。
尤其那句关于“妈妈勾引人”的污蔑,让他莫名地联想到自己妈妈被人误解时的样子。
他悄悄探身,往巷子深处看去。只见三个穿着附近初中学校校服、明显比他大几岁的男生,正围着一个穿着和他同款校服、瘦瘦小小的女孩。
女孩被逼在墙角,头发散乱,书包掉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惊恐地缩着肩膀。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正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苏翊的心沉了一下。对方三个人,都人高马大,硬闯肯定不行,自己也得搭进去。报警?等警察来,黄花菜都凉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智取……必须智取!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巷口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单车。他立刻有了主意。
苏翊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迅速退后几步,掏出电话手表(苏清弦怕走丢,给三小只一人买了一个)没有报警(怕来不及),而是快速点开了手机里一个下载的警笛音效(他以前觉得好玩存的),将音量调到最大。
然后,他猛地冲到巷口,对着里面大喊一声,声音模仿着大人的严厉口吻:
“干什么呢!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同时,他高高举起手机,刺耳逼真的警笛声瞬间响彻了狭窄的巷子!
这突如其来的警笛声和严厉的呵斥,如同平地惊雷!
巷子里三个学生瞬间吓懵了!他们做贼心虚,一听警笛,魂飞魄散。
“操!警察来了?!”
“快跑!!”
“妈的,倒霉!”
三人哪里还顾得上那女孩,惊慌失措地推开挡路的杂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另一个出口没命地狂奔而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警笛声戛然而止。苏翊迅速跑进巷子深处。
那女孩还瘫坐在墙角,显然也被刚才的变故吓呆了,脸上挂着泪,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翊,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残留的恐惧。
“喂,你没事吧?” 苏翊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
他看着女孩脸上清晰的泪痕和被推搡弄脏的校服,眉头皱得更紧了。
女孩似乎才反应过来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同龄人救了她。
她猛地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后怕和委屈:“没……没事……谢谢你……谢谢你……”
“能站起来吗?” 苏翊伸出手。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苏翊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她的腿还有些发软。
“他们……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女孩抽噎着,急于辩解,“我妈妈……只是在那个叔叔家做保姆,很认真工作的……是那个叔叔……他……他总是……”
她说不下去了,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只是不停地摇头,眼泪扑簌簌地掉,“妈妈没有……没有勾引他……是那个阿姨误会了……”
“我知道了。” 苏翊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那些人的话,不用信。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弯腰帮女孩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递给她。“走吧,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到大路上。”
女孩接过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看着苏翊,虽然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平静的眼睛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嗯……” 她小声应道。
苏翊带着女孩快步走出阴暗的小巷,来到了明亮、人来人往的大路上。
喧嚣的人声和车流声瞬间驱散了巷子里的阴霾和恐惧。
女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你家在哪?或者……你家长电话?” 苏翊问道。他想着最好能联系上她家人。
女孩报出了一个地址,离这里不算太远。但她咬着嘴唇,低声道:“我……我不敢现在回家……我怕那些人……”
苏翊理解她的恐惧。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女孩惊魂未定的样子。“那……先去我家待会儿?或者找个便利店坐坐,等你平静点再说?” 他指的是李菁阿姨家,那里人多安全。
女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去……去便利店吧……麻烦你了。”
苏翊带着女孩走进了街角一家明亮的24小时便利店。
他买了两瓶热饮,递给女孩一瓶,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让女孩的情绪进一步平复下来。
苏翊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小口喝着饮料,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他救了一个陌生人,打跑了三个混混,此刻却觉得比应付前桌那个幼稚鬼还要疲惫一些。
女孩捧着温热的饮料,感受着那份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底。
她偷偷抬眼,看着对面那个救了自己、话不多却让人安心的男生。
他侧脸的轮廓在便利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但那双眼睛……在刚才巷子里,却亮得惊人。
“那个……我叫夏暖。” 女孩小声说,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和感激,“谢谢你……苏翊同学。” 她刚才看到了他校服上的名字了
苏翊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便利店的玻璃窗外,车灯汇成流动的光河。巷子里的惊心动魄仿佛成了一个遥远的插曲。
苏翊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心中那点因为前桌而产生的烦躁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直到李菁阿姨打来电话,两人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