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禾:“他为什么要烧这个厂?”
李二:“他跟我说的是,他有个朋友也想做外贸,你挡路了,就给你点教训。”
孟时禾:“什么朋友?”
李二:“不知道,只知道叫盛哥。”
说到这里,不知道是惜命还是什么,李二主动说:“其实说是朋友,在我看来,盛哥更像是冯保的领导,盛哥说什么他都听。”
孟时禾:“盛哥全名叫什么?”
李二:“不知道,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盛哥,他还挡了脸。”
孟时禾长长呼出一口气,站起来对陈扬说:“天亮就报警吧。”
把李二重新绑好,跟钱五堆在一起,陈扬找到孟时禾说:“时禾,刚刚那个盛哥跑的时候,还专门把冯保带走了,现在看,应该只有冯保知道他的身份。”
常台又是一声长口哨,“刚刚我站在外面听到,那个冯保答应给李二五百块,但是李二只告诉钱五有两百,还要两个人分。这个李二,不行。”一边说不行还一边摇头。
孟时禾:“在警察来之前把这两个人看好,等这些裤子运走之后,我们开个会。”
陈扬看向常台:“时禾报警,那个钱五脖子上的伤口不碍事吧?”
常台:“就擦破一点皮,吓唬人的把戏,要是过两天,说不定都能自己长好。”
孟时禾听到这里转身对常台说:“常台,谢谢你,你就在这儿留着,你放心,工资不会低。”
常台双手交握放在脑袋后面,扬脸往前走:“老爷子还在这儿呢,他从小捡垃圾把我给养大,我不得给他养老啊?”
听到这里,孟时禾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按道理,外公让孟叔拿钥匙看着那所房子,就肯定会给孟叔也留一笔钱,孟叔为什么会去捡垃圾?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孟时禾没有再多问,去厂房转了一圈才回到后面去睡觉。
睡觉前孟时禾喊了陈扬进她屋子,陈扬一进去,孟时禾二话没说就伸手撩陈扬的外套,“我看看你的伤。”
四月份天气已经回暖,陈扬就穿了薄外套,孟时禾一掀就看见陈扬的肚子了,年前缝合的三道伤口变成了三道浅粉色的疤,最长的那一道横着穿过陈扬的肚子。
现在除了这些疤痕,又新添了好几处拳头大的青紫。
孟时禾就那么看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很久,她才抚摸过那些伤说:“陈扬,我这个人,很少有自责后悔的情绪,但是现在我有了。”
陈扬拉过孟时禾的手,把衣服放下,轻声说:“时禾,你不要这么想,这伤不重。还有,孟叔和孟姨把你养的太好了,我总是会觉得,你的生活,就算没有我也一样会很好。我的意思是,我总是会想,我对你来说好像有些无用。所以我珍惜每一个能够对你有用的时刻,这让我感觉到幸福。”
孟时禾闭上眼睛,“陈扬,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从不会这么想,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
陈扬揽过孟时禾,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但是你也要理解,我想要奉献的心情。虽然有些卑劣,但我受伤都很开心的,我想的是,这样你就更不会离开我了。”
说到这里陈扬轻笑起来,离得太近,陈扬的笑声孟时禾听得清清楚楚,还有陈扬的话,孟时禾也听得清楚。
他说:“我有时甚至想,再多伤一些吧,最好全身下上都是伤口,是疤痕,好叫你知道,这世上不会有另一个男人比我还爱你。好叫你知道,如若有一天,你要离开我,要受多少良心上的谴责。”
孟时禾想:这段话本来应该会让她害怕的,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心疼。
她知道陈扬自卑,但是自从去年他们确认关系之后,陈扬眼见着越来越大方开朗,接人待物都在长进,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
孟时禾抱紧陈扬,告诉他:“不准再想这些,陈扬,我知道你爱我,我也是,所以你更要保护好自己,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懂吗?”
陈扬回抱住孟时禾,“嗯”了一声,但是他心里想的是:没有人比时禾更重要,包括他自己。
第二天孟时禾撵陈扬和常台去附近医院看看,昨晚陈扬说常台身上的伤绝对比他更多,这让孟时禾有些担心,常台毕竟是孟叔的儿子。
孟时禾没有去,因为她要去纺织科走海运的程序,该填单子填单子,该上报上报。
从纺织科出来,她还得去警察局一趟,配合做笔录。
这一天就忙活了这两件事,都弄完孟时禾就拿着纺织科批的条子回了厂房,等着凌晨装船。
这一晚孟时禾没有合眼,陈扬和常台也没有,他们就坐在厂房门口,一个在前门,一个在后院门口,一直坐到要装船。
凌晨,来装货的工人按时到达,孟时禾拿着条子亲眼看着这批裤子密封装船之后松了口气。
至此,她的第一笔订单已经完成了。
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孟时禾给那十几个年轻人发了钱,又把租来的搅拌机和缝纫机还回去。
把所有事情做完,厂房已经变成空荡荡一间,原本的机器还都放在后院。孟时禾大手一挥,给所有人放了三天假,工资等假期结束就核算。
厂房门一锁,孟时禾带着陈扬和孟叔爷俩回了家。
孟家书房里,孟时禾跟孟谦说:“爸爸,这次是我疏忽了,上次哥哥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本想着他们已经没什么人了。而且这一个月精艺一百多号人日夜不停赶工,我想万一来几个人闹事也不怕,没想到临门一脚发生了这样的事。”
孟谦摇头:“这不怪你,他们确实没什么人了,我和妈妈知道的,有点能耐的,都按下去了。况且按你所说,他们已经在用外面的人了,要是手里有人,这事不会从外面找人。”
孟时禾:“我要招几个看厂子的人,让孟叔的儿子领头。”
孟谦:“应该的,或者我给你找几个退伍的老兵?”
孟时禾:“我先问问常台,看他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
这一遭过后,孟时禾觉得,常台这样没什么章法的人,某些方面确实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