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研究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只剩下水占盘中涟漪渐息的细微声响，以及莫娜有些急促和不稳的呼吸声。
她怔怔地看着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水占盘，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挫败感。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怎么会……又失败了？”莫娜喃喃自语，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与不甘，“明明已经校准了仪器，状态也调整得很好……为什么还是无法稳定呈现？甚至连清晰的画面都没能维持住……”
这对于一向对自己占星术极为自信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上一次可以说是仪器问题，那这一次呢？
站在一旁的叶轩，看着莫娜这副失魂落魄、陷入自我怀疑的样子，心中却是一片了然。他回想起上次占卜失败时，自己还只是筑基期的修为。那时他的命运轨迹相对“简单”，对于莫娜的占星术而言，解读起来负担尚可承受。
但如今，他已臻至元婴期，生命层次发生了质的飞跃，自身的存在本身就蕴含着更庞大的信息与更复杂的因果。想要透过星象清晰地窥探他如今的命运轨迹，尤其是涉及“姻缘”这种与诸多强大存在产生交织的领域，所需要驱动的星辰之力和承受的信息洪流，自然远非昔日可比。
‘看来，实力提升太快，连占卜都变得困难了。’叶轩心中暗忖。而且这么一想，上一次占卜之所以会中途断裂，大概率就是在某个关键节点，触及到了与“影”相关的命运之线。雷电将军的位格与力量，显然不是当时莫娜的占卜能够轻易承载的。
想到这里，叶轩走上前几步，出声安慰道：“莫娜，不用沮丧，占卜没有失败”
莫娜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叶轩语气肯定地继续说：“我看到了。在画面消散前的那一瞬间，有几幅景象闪现了过去。虽然短暂，但对我而言，确实提供了有用的信息。”
他这话并非完全是为了安慰而说谎。那惊鸿一瞥的画面，确实让他窥见了一些未来可能性的碎片，无论这些可能性让他感到多么意外和不解，其本身作为一种“提示”，就是有价值的。
“真的吗？你看到了？”莫娜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太好了！有用就好！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又搞砸了，白白浪费了你的信任。”
对她而言，占卜结果的“有用性”远比形式的完美更重要。只要叶轩确实有所收获，那她的努力就没有白费，她的专业尊严也算保住了。
看到莫娜重新振作起来，叶轩微微一笑，心念一动，从自身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看起来分量十足的钱袋。袋口没有束紧，隐约能看到里面金灿灿的摩拉折射出的诱人光泽。
“这次辛苦你了，莫娜。这是一点谢意，还请收下。”叶轩将钱袋递了过去。
莫娜的目光瞬间被那袋摩拉吸引，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意动。对于常年处于财政赤字边缘的她来说，这笔钱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足以让她换上更好的仪器，买上更多研究资料，甚至改善一下近期拮据的伙食。
但强大的自尊心还是让她艰难地移开了目光，摆了摆手，试图推辞：“不，不用了。上次就没成功，这次也只是勉强让你看到了一点片段，算不上完美的占卜……这报酬，我受之有愧。”
叶轩却坚持将钱袋塞到了她手里：“不，你受得起。你付出的努力和消耗的力量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我刚才说了，看到的那些画面对我确实很有帮助，这就值这个价。”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现在的摩拉对我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当是支持一位朋友的研究了。”
莫娜握着那沉甸甸的钱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分量，又听到叶轩这番话，内心挣扎的天平迅速倾斜。
‘是啊……这家伙现在可是璃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摩拉对他而言，恐怕真的就像路边的石子一样普通吧？’她心里想着，‘而且，他说的也对，我确实耗费了不少心神和元素力收下报酬，支持后续的研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么一想，那份收受报酬的愧疚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莫娜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摩拉的诱惑，将钱袋紧紧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小窃喜的笑容，“谢谢你，叶轩！下次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占卜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给你打个折！”
叶轩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莞尔，点了点头：“好，有机会的话。”
又寒暄了几句后，叶轩便告辞离开了莫娜的阁楼。
走在蒙德城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叶轩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收敛，眉头微微蹙起。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水占盘上捕捉到的那几幅飞速闪过的画面。
胡桃，这倒不算太意外，毕竟早已有些交集和模糊的感觉。
但是……
西风教堂那位歌声治愈、笑容纯净的祈礼牧师芭芭拉？
万民堂那位元气满满、一心钻研厨艺的少女香菱？
还有……那个拥有一头醒目白发、面容精致的陌生女子（至冬女皇）？而且，最后那幅画面里，那个白发女子的姿势分明是将自己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自己耳侧的墙壁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叶轩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到一阵莫名的混乱。
他知道，占卜所揭示的，并非注定发生的未来，而是在无数可能性中，基于当前条件推演出的、发生“概率最大”的几种走向。星象昭示的是一种强烈的倾向，而非绝对的命运。
但即便如此，也意味着……
‘除了胡桃之外，我对香菱和芭芭拉，难道也抱有那种心思？’
‘还有那个白发女人，我完全不认识，甚至连见都没见过，毫无交集。怎么可能和她产生如此亲密的互动，这概率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想不明白。
命运的丝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星象投下的光影，勾勒出的是一幅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困惑的图景。这些看似毫无逻辑、甚至有些荒诞的“高概率”未来，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悄然照进现实？
叶轩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未来之事，多想无益，顺其自然吧。只是，经此一卜，他再看这蒙德城熟悉的街道，以及脑海中闪过的那几位少女的身影时，心情不免变得有些微妙和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