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蛊钻入冯铁手伤口的景象,让溶洞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沈砚瞳孔收缩,毫不犹豫,趁着苏七笛音那短暂的停顿,猛地将玄铁墨刃插入地面,双臂发力,整个人借力向后急退,与那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冯铁手拉开距离。
“嗬……嗬嗬嗬……” 冯铁手(不,现在应称之为金蚕蛊人)的身体如同吹胀的皮囊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底下无数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扭动!肌肉虬结鼓胀,青筋如同粗大的蚯蚓在皮下暴起、跳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飓风,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开来!
他断裂的手腕处,黑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但他恍若未觉!那双赤红的眼睛,此刻竟然染上了一层暗金色的邪异光芒,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欲望!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如同洪荒凶兽般的咆哮,从他那扭曲变形的喉咙里炸响!离他最近的,是正背对着他、试图逼退护卫去查看欧冶风尸体的老工匠——李铁砧!
“李老哥!小心!!” 张老锤目眦欲裂,嘶声狂吼!
但太迟了!
金蚕蛊人那膨胀到近乎非人的巨臂,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攻城巨锤般,毫无花哨地、直直地轰向李铁砧的后心!
李铁砧听到警告,惊骇回头,只看到一只覆盖着暗金纹路、肌肉虬结如岩石的巨拳,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巨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李铁砧瘦弱的胸膛上!
李铁砧的身体没有被打飞,而是……塌陷了下去!胸骨、肋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朽木般瞬间粉碎!后背的衣衫猛地鼓起,随即“噗”地一声炸裂开来!一个清晰的、带着碎裂骨茬的拳印,赫然出现在他的后心位置!
他瘦小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软软地挂在金蚕蛊人那巨大的拳头上,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凝固的绝望。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胸前、后背的破洞中汩汩涌出。
金蚕蛊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野兽进食般的低吼,随意地一甩手臂。
“啪嗒。”
李铁砧残破的尸体如同垃圾般被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岩壁上,再无声息。
“老李——!!” 张老锤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嚎,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断刀扑向金蚕蛊人,却被旁边一个护卫趁机一刀砍在大腿上,惨叫着扑倒在地。
溶洞内,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只剩下苏七重新响起的、带着狂热与残忍的笛音,金蚕蛊人那沉重如蛮牛的喘息,以及张老锤绝望的哀嚎!
“结阵!压制蛊傀!沈砚,缠住那怪物!” 一个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泉般从溶洞入口处传来!
冷月!
她不知何时已带着数名捕快赶到,残鸢剑已然出鞘,剑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她目光锐利如鹰,瞬间便判断出场中最致命的威胁。
几名捕快齐声应诺,刀光剑影交织,训练有素地扑向那些普通的蛊傀和苏七手下的护卫,瞬间减轻了沈砚和幸存老工匠的压力。
沈砚精神一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双手再次握紧玄铁墨刃。“冷捕头,这鬼东西力气大得离谱!”
“攻其关节,避其锋芒!” 冷月说话间,身形如电,残鸢剑化作点点寒星,精准地刺向金蚕蛊人的膝弯、肘部等支撑点!她的剑法灵动迅捷,与沈砚势大力沉、以格挡和牵制为主的打法形成了鲜明的互补。
金蚕蛊人虽然力大无穷,皮糙肉厚,但在两人精妙的配合下,动作明显受阻,发出愤怒的咆哮。沈砚几次冒险用玄铁墨刃厚重的剑脊硬撼其攻击,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气血翻腾,虎口迸裂的伤口鲜血淋漓,但他死死顶住,为冷月创造攻击机会。
玄铁墨刃的特性显现: 在一次硬撼中,沈砚敏锐地察觉到,当墨刃的剑身靠近金蚕蛊人身上金线蛊虫明显凸起的部位时,剑身会传来极其微弱的低频率嗡鸣,剑柄也透出一丝奇异的温热!而那些被剑身拍中的蛊虫部位,会瞬间出现一丝焦黑和僵直!虽然效果微弱,但在生死搏杀中,任何一丝迟滞都是宝贵的!
“这剑对虫子有反应!” 沈砚立刻吼道。
冷月眼神一凛,攻势更加刁钻,专门引导金蚕蛊人将蛊虫密集处暴露在沈砚的剑锋之下!
另一边,哑巴铁匠苏墨的压力因捕快们的加入而大减。他看到冷月等人制服上的六扇门徽记时,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戒备,但更多的是看到强援的决绝!他不再有任何顾忌,将所有的仇恨和力量都倾注在眼前的“墨痕”身上!沉重的铁锤挥舞得更加疯狂,完全不顾自身伤势,招招搏命!苏七(伪墨痕)被逼得险象环生,脸上那道裂痕在汗水和灰尘的浸染下,显得愈发刺眼诡异。
“轰!” 哑巴铁匠一锤砸空,重重落在苏七脚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苏七趁机向后急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退意。他知道,冷月带人赶到,计划已经彻底失败!必须走!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乌黑的圆球,狠狠砸向地面!
“小心!是毒烟雷!” 冷月眼尖,厉声示警!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浓稠如墨、带着刺鼻腥甜气味的黑雾瞬间炸开,吞噬了大半个溶洞中央区域!
视野瞬间归零!混乱中,沈砚屏住呼吸,凭着感觉朝苏七逃跑的方向猛地掷出玄铁墨刃——连鞘带剑!
呜——嗡!
沉重的破空声!
噗嗤!
一声钝器重击血肉骨骼的闷响!紧接着是苏七凄厉的惨嚎!
“啊——!”
浓雾剧烈翻滚,隐约可见一个身影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掷砸得向前猛扑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烟雾稍散,沈砚和刚刚冲出烟雾边缘的哑巴铁匠苏墨,几乎同时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苏七,以及从他因剧烈动作而敞开的衣襟内掉出来的一块腰牌。
那是一块约莫两指宽、三寸长的腰牌。材质非金非铁,幽暗深沉,触手冰凉。在周围摇曳的火把光芒下,腰牌正面一个深深镌刻的、笔画刚劲的 “贰” 字,清晰可见!
苏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显然伤得不轻。哑巴铁匠苏墨发出无声的咆哮,再次扑上!
“拦住他!” 苏七嘶吼着,仅剩的护卫拼死阻拦。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苏七连滚带爬地扑向最近的一条狭窄黑暗的矿道入口,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串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和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哑巴铁匠眼睁睁看着仇人遁入黑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却毫无意义的悲鸣,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冷月已指挥捕快们驱散毒烟,控制住现场。她看了一眼幽深的矿道,冷静下令:“穷寇莫追!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溶洞内,血腥味、焦糊味、铁锈味、还有那诡异的蛊虫腥臭,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战斗,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但弥漫的血腥和那“贰”字的阴影,却如同附骨之蛆,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