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忽然想起，太后是在孙灵灵作为灵犀郡主成婚前便去世了，临终前，她和孙灵灵单独说了些什么？
还有石嬷嬷信里提的挖洞、抓鱼这些事，桑九心里有些疑惑，石嬷嬷连这些都不避讳，难不成太后早就知道灵犀能化作红狐？
信的内容再看不出什么，等石嬷嬷将信笺折好封入信封，桑九忽然踮起狐狸脚尖，沾了点砚台里的墨汁，在信封上按了个梅花状的小脚印。
石嬷嬷瞥见那小巧的脚印，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弯起，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半点要换信封的意思。
桑九心里已然有了数，看来太后是知道原身的狐狸原型的。
信写完后，石嬷嬷见郡主依旧是狐狸模样，尾巴还惬意地一晃一晃，丝毫没有变回来的意思，便又去取了那碟红豆糕递到桌前。
桑九瞥了眼自己沾过墨汁的爪子，先在一旁的手帕上仔细擦干净，才化作人形，伸手去拿糕点。
刚吃完，就被石嬷嬷拉着走到了琴桌旁。、
“郡主今天要不要练练琴？” 石嬷嬷笑着问道。
见桑九点头应下，石嬷嬷还没来得及惊喜郡主今日这般乖巧，连忙拿过干净帕子，小心翼翼擦去她指尖残留的糕点屑，才取来护甲，轻轻给她戴在指上。
桑九在琴凳上坐定，扫了眼眼前那叠琴谱，指尖缓缓搭上琴弦。
她循着谱子，手腕轻抬轻落，流畅的乐声便袅袅萦绕在屋内。
渐渐地，她彻底沉浸在琴音里，指尖随着旋律起伏，连石嬷嬷悄悄离开的动静都未曾察觉。
练到指尖微酸，桑九才停了手。
环顾四周没见石嬷嬷的身影，她便拿起那叠琴谱翻看起来。
果然，上面的曲子大多是上一世孙灵灵交给她的那些谱子。
桑九心中有些纳闷，灵犀明明有些呆傻，石嬷嬷为何这般重视让她练琴？而且看上一世太后的态度，似乎也格外看重这一点。
见石嬷嬷还没回来，桑九便在屋里随意转了起来，屋里的摆设件件都是珍品。
可惜的是她翻遍角落也没找到钱票，反倒寻出了不少成色极佳的宝石。
各种亮晶晶的宝石散落在地上，桑九仔细收起来，想着万一哪天想出去这个还能当钱用。
石嬷嬷不在桑九探索的范围渐渐变大，最后她在石嬷嬷房间找到一摞拆开的书信。
桑九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院子周边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她这才抽出石嬷嬷放在盒子里的信，快速翻看起来。
这些信大多是石嬷嬷与太后的往来，也夹杂着几封和永昌侯府苏夫人的通信和似乎是宫里某人的通信。
最后桑九在石嬷嬷枕头下找到一封信没有拆开的信封，封上印着九道火焰般的红色标识，桑九只能放回去。
就在桑九琢磨这标识是什么时，她耳朵一动，捕捉到院外传来的脚步声。
她立刻收敛心神，化为红狐模样，循着原路从窗户翻出去，飞快溜回了偏殿。
“郡主？” 石嬷嬷走进院子时，没再听到琴音，心里已大致有数。
等推门进来见桑九变回了狐狸，她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自家郡主的耐心向来有限，今日能乖乖练琴、练字，已是极大的进步。
等目光落在桑九身前摆着的那堆宝石上，石嬷嬷伸手轻轻抚摸着她顺滑的毛发，温声问道。
“郡主今日要玩宝石？”
桑九点点头，这些宝石散落在地上，按石嬷嬷表现出来的性子，定然不会任由这般贵重物件随意摆放，想来便是原身灵犀郡主常做的事。
果然石嬷嬷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转身从身旁的食盒里取出一个黑漆漆的陶碗。
碗里盛着浓稠的药汁，隐隐飘着一丝淡淡的草木清香，不似寻常汤药那般苦涩刺鼻。
桑九鼻尖微动，瞬间辨出了其中的关键灵植。
凝魂花、清妄果、镇灵叶、安魂草。
这几味都是罕见的灵植，搭配在一起，既能温和压制妖兽的凶性、稳固化形后的身形，又能滋养元神、修复受损的根基，显然是专门为原身的狐狸原型量身调配的。
见这药对身体有益无害，桑九也不犹豫，化成人形低头抱着陶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郡主真厉害，一点都不闹脾气。”
石嬷嬷不住的夸赞，接着捏起一枚晶莹剔透的杏脯，递到桑九嘴边。
吃完杏脯，桑九忽然爬起来，转身就往殿外跑。
她故意跑得不快不慢，时不时回头，引着石嬷嬷在后头追，一路像玩捉迷藏似的绕了几处回廊。
最后，她停在石嬷嬷的房间门口，门没上锁，她闪身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等石嬷嬷气喘吁吁追上来，一推开门，就见郡主坐在她的床上，手里拿着那封印着红色标识的信。
先前她还以为那符号是火焰，可刚才化形时她就发现不对了。
此刻拿在手里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标识哪里是火焰，分明是九条微微上扬的狐尾轮廓，是九尾红狐的印记！
她心下一惊，九尾红狐可是传说中的妖兽，据说上一任妖王便修炼出了九尾。
原身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红狐吗？
石嬷嬷瞥见桑九爪下那封印着九尾红狐标识的信，心下一紧。
这信是今早刚由影宗暗线送来的，她当时急于去照料郡主，没来得及拆看，竟被郡主寻到拆开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渐渐放松下来。影宗本就是长公主生前为郡主留下的暗线势力，如今被郡主看到，倒也没什么不妥。
影宗向来无大事不传信，这封信必然事关重大。
石嬷嬷怕郡主不懂轻重再把信撕了，放缓脚步慢慢靠近，声音温和。
“郡主，把信给嬷嬷，嬷嬷来看看写了什么呀。”
桑九只是装傻，自然不会真把这关键信件撕碎，闻言便乖乖松开手，将撕开的信纸递到她面前。
石嬷嬷顺势搂过她温软的身子，当着她的面重新展开信纸。
上面只寥寥几行字，却字字千钧，透露出足以搅动朝堂的巨大信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