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尘出了姑父创办的大保礁生物公司,公司大门外,姑父傅悉正和那些平时对她阳奉阴违的老奸巨猾的公司元老们热烈交谈。这些老朽,团队精神达不到领导要求,合作时互相提防,盼着别的团队能获成功,到公司负责人那儿得到褒奖,故而他们就擅长窝里横。
霍尘以前刚接管傅悉托她代管的业务,只是在一些不要紧文书上签个字。傅悉和妻子霍俙卓备孕生子,为这事准备去了。霍尘哪知道公司水深,老滑头们对她明面上客客气气,尤其是在有傅悉留下帮助霍尘的助理宋荪在的时候,他们表现得乖得不能再乖。等宋荪一走,他们马上交头接耳,无视在会议室长条桌那头端坐的傅家小主。她那么年轻无资历,元老们个个腹诽她。
霍尘先对老滑头们安插进公司的三亲六戚,用笔试考核,有些岗位不适合他们干,就调去其他部门。有个老滑头下班回家,他夫人本来在办公室坐着,因为霍尘不让这位大姐在她上班时呆坐。那天她来岗位上,霍尘恭敬地对端坐的老朱的夫人说道:“宋大姐,您来办公室应聘的职务好像不是总裁,是总裁办公室保洁的。”夫人大哭,骂在家的老朱:“我在总裁办公室干了十来年,只给傅总沏茶,也只会泡工夫茶,这小丫头,刚来才一天,就把我前十年的活全换了。”朱艾峰说:“那你活该,谁叫你得寸进尺的。傅悉是看老一辈交情,沾点故旧才收留你,本来就不要你,傅总不喝茶,他从来不喝。”朱艾峰老婆说:“我外头受气,回来指望你撑腰。”朱艾峰说:“不就扫个地,明天别去就是。”
现在元老们围着傅悉,聒噪不已,待在他们圈外的霍尘俨然不动。
方家栋刚才和傅悉出来,早就看清了这些情景,他肚里寻思:是救火,还是浇油?霍尘把元老安插进公司的不合格人员调离原岗,另做安排,加大力度吸纳社会优质员工。他们年轻有才华,干劲足,公司开的条件优厚,却缺少实际工作经验,正符合傅悉的要求——他不看重相关经验。他笑了,霍尘胆大妄为,等傅悉回来,大保礁怕是难以存续。这竞争激烈的年代,有现成的人才不用,谁愿花五年十年培养人才?残酷的是,自己辛苦培养的新秀常给他人做嫁衣,工作好好的,就被猎头公司挖走,被对立公司开高薪招走了。霍尘警告他:“如果傅总开除年轻人,这些老朽早晚暮气沉沉,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死气沉沉。大保礁是你们一辈子的心血,让这些陈年老醋再理事,大家就等着玩完吧。”
方家栋说:“我不讲话。”
“家栋。”傅悉转过身来,看着他俩,“霍尘,你有事瞒姑父吗?”霍尘说:“招了几个年轻人,只是他们才刚参加工作。”与其等方家栋揭短,不如自己先坦白。傅悉皱眉,大保礁的生物制剂有毒性,才要求工作者有三到五年经验。考虑到霍尘刚接手公司,本就难服众,傅悉淡淡一笑:“那几个年轻人的履历我看过,是挺好的人才,调过来就是,我们欢迎新成员。”在元老面前,傅悉说:“人事部经理在吗?”宋荪走了出来,她从人堆中挤到前列,接话:“我在这里。”她眼睛近视,又问:“傅总有什么吩咐?”旁边有人说:“宋荪,我是朱艾峰,傅总在你左边。”
傅悉对宋荪说:“年轻人刚毕业就业不易,安排合适的岗位给他们就行。”
“看看。”方家栋冷笑着对霍尘说,“你千辛万苦招来几个坐冷板凳的人。”霍尘上前挡住傅悉:“姑父。”
傅悉眼一瞪:“你叫我什么?”霍尘咬下唇:“傅总。”
傅悉说:“这就对了,咱们公私要分开,在公司只有上下级。”他转身走了。
“走呀。”方家栋说。
一家小酒吧里,方家栋请这群落魄学子喝酒。霍尘一昂脖子,猛灌一口,酒的辛辣让她难受,姑父傅悉变了,变得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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