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经理跟着追出来,反倒安慰霍尘她:“回去吧。”
霍尘却淡淡开口。她见不得别人受一丝委屈。
人事部经理却仍愤愤不平,只觉得傅悉是老糊涂了——前几日霍尘刚把姑妈名下25%的股权,眼都不眨地转赠给才三天大的小表弟傅影,此刻她却连这小东家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傅影。”霍尘慢悠悠地提醒。
她抬眼看向人事部经理,语气转冷:“宋经理,我姑妈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插嘴。”
“霍尘姐,”宋经理急忙换了称呼,“我这是为你抱不平啊!”
“多谢。”霍尘应了一声,话锋陡然锐利,“宋经理,与其在这儿闲操心,不如去处理件正事——刚才在背后嚼舌根中伤上司的那几个女毕业生,给她们另做安置。办好了,你这人事部经理的位子才能坐稳。”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我姑父的脾气可不好。今天她们议论的是我打耳钉、交男友的闲话,保不齐哪天就聊到总裁本人头上了,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宋经理脸色一白,再不敢多言,转身匆匆离去。
霍尘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抬手摸了摸耳壳——那里并没有传闻中所谓的耳钉,只有一点浅浅的硬节。
她本是医学部的学生,因肠胃不好,人一直清瘦,性子却端方正直。下午开会时,那帮人明知道她没实权,却个个摆出看好戏的模样,多半是因为对傅悉的家事知之甚少。
早年傅悉曾和特罗斯合伙经营动漫制作与出版,两人脾性不合,合作并不愉快。傅悉修完大学的工商管理与酒店营运课程后,隔了近十年,竟在三十七岁那年去了特罗斯庄园做管家。要知道,那庄园先前经济拮据,根本请不起管家,而名牌大学毕业的傅悉放着对口公司不去,偏要接下这份差事,只因为他是管家世家出身——祖父与父亲,都曾是权门的管家。
傅家的交际圈向来驳杂,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百姓,三教九流皆有往来,这大抵也与管家这一行的职业特性有关。
正因如此,公司里关于“傅家大小姐”的传闻从未断过。有几个高管曾和传闻中的大小姐视频过,对方却刻意做了声音与图像处理,只隔着屏幕遥控指示。元老们对着旧照片,心里总憋着股气——谁能甘心被一个黄毛丫头呼来喝去,支使了这么些年?
傅悉的大堡礁生物公司,是他从特罗斯那里撤股后,又经几轮融资才组建起来的。元老方家栋是信息技术出身,既要给后勤布置会场、负责商业宣传,又要亲自和客户周旋,处处力求为公司争取最大利益。
只是近来,他总像有心事,同事们偶有微词,他也只笑笑带过。时间久了,难免有人非议,觉得他是功高盖主。
方家栋四十出头,不算老。当年傅悉找他时,他念在同学情谊,帮着处理了不少公司初创时的杂务。后来他突然请辞,说是家里有事,回去侍弄了好几年,几乎荒废了公司业务。监事会曾想以他不遵守考勤为由发难,全靠傅悉一力挡下。
傅悉顾念着校友旧情,授意监事会酌情处理。方家栋是个老滑头,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总在傅悉的同窗面前给足他面子。久而久之,傅悉对他的迟到早退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竟没人能管得住他了。即便有时方家栋故意和傅悉唱对台戏,傅悉也只是笑笑作罢。
或许是公司里这类人情大于规章的事太多,傅悉索性借口回家陪太太,撒手让公司空转了几个月。直到危机显现,那帮老油条才收敛了些,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出格。
这群人里,唯独方家栋对傅悉那些看似不妥当的做法,总带着几分包容。这两人做事,都透着股随心所欲的洒脱,倒也奇异地维持着一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