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凤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井惠琴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那个被兰耒无情抛弃的女人,曾和她一样,以为嫁入兰家就能安稳度日。
李小凤暗自思忖,若自己能为兰家生下合格继承人,或许能像姑母李丽珍(兰烨的前妻)那样,在兰家站稳脚跟。可李丽珍的结局太惨了:当年兰烨在帮派斗争中失利,抛下妻儿独自逃亡,等他重回兰家掌权时,胆小如鼠的小学教员李丽珍,早已死在仇家刀下。
兰耒是在下水道里被找到的。对兰烨而言,这个在污浊里长大的儿子,像把淬了毒的刀,随时可能刺向自己。生母惨死的画面,在兰耒心里生了根,让他成了暴躁的火药桶——这直接烧垮了他的第一段婚姻。
井惠琴是天文台台长井志明的孙女,两人的婚姻本就是家族联姻。井志明总爱把天文知识和周易、紫微宫扯在一起,说什么“紫微星照乾卦,定出栋梁;木星入射手,震卦动,天下变”。他写了本《井氏星相研究》,还没出版就跳楼了,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兰烨因此拄了三年拐杖。
坊间都说,井志明的日记是导火索。兰耒喝醉那晚,红着眼对井惠琴吼:“把日记给我!我要收拾他们!”
那之后,井惠琴的日子就成了噩梦。兰耒四处树敌,家里的窗玻璃总被人砸,孩子平儿夜里总哭。她趁兰耒外出斗殴,抱着平儿逃了,却没逃掉命运的追讨——平儿查出白血病,她只能咬着牙回去求兰耒。
一年后,平儿没了。井惠琴摸着再次隆起的小腹,望着兰耒打杀归来的身影,心彻底死了。兰烨不想兰家血脉外流,让兰耒把她接回兰家。她生下儿子那天,恰逢兰锐(兰耒爷爷)病重,兰家才想起这对母子,可她对兰耒,只剩冰一样的冷漠。
“都忘了吧。”熟悉兰家的人叹着气,“井志明要是知道日记会害死这么多人,怕是死也不安生。”
众人沉默时,霍尘忽然开口。她想起一个多月前的车祸——兰紫辞庄园聚会后,她的车与方鹏的专车相撞,车身撞得变形,若不是商佥和阿朵卓布及时相救,她早成了废铁里的肉泥。她怀疑是兰烨干的,毕竟他前一天还提出要“风之影”的技术转让,被她以“公司严禁向华国泄露”为由拒绝(那带歧视的条款,至今没改)。
霍尘的父亲霍思卓靠古董生意立足。几年前,兰紫辞在国外鸣笛惊散牧羊人的羊群,被警察扣了,通讯记录里只有她的名字。她去捞人时,语言不通,警局里的尴尬,像根刺扎在两人中间。
再见面时,裂痕已深。兰紫辞总说“要活久点”,她却在研究“灵魂永恒”——一个求肉体长生,一个追精神不朽,看似相近,实则隔着万水千山。那年登山,晴天里突然炸响巨雷,她望着兰紫辞惊慌的脸,忽然觉得,他们的缘分,或许早被天收了。
兰紫辞在家族里被排挤,她在学术上被打压,两个不幸的人,凑在一起,只碰得出更冷的冰。
李小凤听着这些,手心全是汗。差办的脚步声近了,她望着窗外兰家的高墙,忽然懂了井惠琴当年的逃离——这华丽的牢笼里,最不缺的就是裂痕,最稀罕的,是能暖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