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黄土坡路被映照得一片灰白。
胡大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心里还盘算着录像厅的事。
行至一段陡坡下,忽见前方一辆驴车陷在了那里,车轮在松软的土路上打滑,走几步,便“吱呀”叫着往下溜一截。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咬着牙,用肩膀死死顶着车尾,额上青筋凸起,汗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则在前面拼命拽着驴缰绳,想把那匹倔强的老驴往上拉,嘴里发出焦急的呜咽声。
母女俩显然已精疲力尽,车子却纹丝不动,反而又往下滑了半步,情况岌岌可危。
“妈,用点力啊,拉不上来。”
前面的闺女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可是驴车硬是上不去这坡度。
好不容易一起上了一半,老驴一个滑步,整辆驴车疯狂往后倒退。
“啊~”
“妈,拉不住了,小心。”
眼看这驴车连着村妇一起要倒入高坡,危急时刻,胡大柱急忙上前帮忙。
“别慌!我来搭把手!”胡大柱见状,立刻收起思绪,几个大步冲上前。
他二话不说,将宽厚的肩膀抵在车尾最吃力的位置,这才稳住了驴车。
而身后,已经是万米高坡。
这惊得几个人都是一身的冷汗。
“这位大哥,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人和车都要滚下山坡了。”那村妇很感激的说道。
“这么重的活,怎么没个男人呢?”胡大柱有点抱怨着。
“你到侧面扶着,防着车歪!闺女,你在前面稳住驴子,听我号子,咱们一起使劲!”
胡大柱的声音沉稳有力,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母女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依言行事。
“一、二、三——走!”胡大柱一声低吼,腰腿同时发力,全身的重量和力气都压了上去。
那深陷的车轮终于猛地向前滚动了寸许。
“再来!一、二、三——走!”
胡大柱古铜色的脸膛在月光下绷紧,手臂肌肉虬结,每一次发力,脚下都踩出深深的脚印。
妇人也在侧面奋力助推,小姑娘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扯缰绳。
几次合力之后,驴车终于“咕噜”一声,被硬生生推过了最陡峭的坡段,停在了相对平坦的地方。
母女俩累得几乎虚脱,靠着车轮大口喘气。
胡大柱也抹了把汗,平复着呼吸。
那妇人缓过气来,连忙向胡大柱道谢,声音里带着哽咽:“大……大哥,今天真是多亏您了!要不是您,我们娘俩今晚怕是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了!”
“举手之劳,应该的。”胡大柱摆摆手,看着她们风尘仆仆、不似附近村民的打扮,便随口问道,“你们这是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哪个村的?”
“我们是雾水村的。”妇人下意识地回答,抬手擦了擦汗。
“雾水村?”胡大柱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极为诧异的神色,“你们是雾水村的?这……这村子我倒是听老辈人提起过,说是藏在深山老坳里,可具体在哪个方向,我还真从来没去过,也没见过从那儿出来的人。”
他上下打量着这对母女,月光下,她们的容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是啊,我们村的女人一般都是自足自给,被大山挡住了,所以极少出门来。”那村妇说道。
“理解的,跟那仙狐沟一样。”胡大柱知道,像黄岩沟里面的仙狐沟内的村民,就极少出山来了。
看来这雾水村,也是在很深的地方了。
“那你们回家还是有点远吧?这驴车能行吗?需要我帮忙吗?”胡大柱很好心的问道。
“是有点远,路也陡,只怕这老驴不太行,慢慢走吧。”村妇回答着。
“这天都黑了,没法走啊,要不这样,我送你们一程吧,看看行不行,如果你们困半路了,也好有人知道。”胡大柱回答道。
“这,这不太行啊,我那边有点深,怕耽误你回家。”村妇替胡大柱着想着。
“妈,来我们村了,还出来干嘛,肯定是留宿一晚,明天再走了。”闺女很是识趣的说道。
“对对对,这也行的。”村妇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天黑,胡大柱也没有看清她们的模样。
只是感觉这村妇凹凸有致,身材好像很夸张,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原因。
“大叔,帮人帮到底吧。”那姑娘也哀求着。
“你们这运的是什么东西啊?”胡大柱好奇询问了一句私事。
“没啥东西,是做炕的炕板。”村妇回答着。
“哦,怪不得这么重呢,这玩意弄回去可不容易,我还是帮你们一把。”胡大柱很热心。
有时候,热心会害死人,好在这个年代,人都很淳朴。
“那太谢谢大哥了。”村妇开心的回答道。
于是,三个人一起,又是推车又是扶车,艰难前行。
这一趟,还真是出乎胡大柱的意料。
雾水村在清水河的源头,但是不是沿着清水河北上的,而是绕道的,走山沟的。
“大哥,前面这路基本上就是天涧了,也就是这道山沟拦住了我们村和外面村的往来,路非常小,窄,还要多溶洞,你可记清路了,不然出山可出不来。”村妇回答道。
“这晚上的,我也没法看清路啊,走吧。这些山路我常年走,还能多难?”胡大柱打趣着。
但很快,胡大柱被自己打脸了。
这区域的地理特征和他那边的黄土高坡还有点区别,这全是岩石山。
很陡峭不说,关键是险。
左边就是万丈深渊,人是在峭壁的边缘走的。
一个不小心,都是粉身碎骨啊。
要不是今晚的月光很亮,这路胡大柱都走不了。
走一半,胡大柱一句话都不敢吭了,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
一个不小心,大家都得死。
“这路还真难走,怪不得雾水村只听过,从来没有见过,也没走过,就这路,谁进山出山啊。”胡大柱没想到,这一带还有如此难的,连路都没有。
“大叔,过了这山就好了。”姑娘笑着说道。
又是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攀爬过了这天险之涧。
前面出现了大雾。
这大雾笼罩着,像是神秘的秘境。
这大雾里,胡大柱就完全没法走了。
村妇熟悉路,倒也就走出了大雾。
前面慢慢豁然开朗起来,出现了窑洞。
窑洞也都是黑的,没有灯光,偶尔火星点点的,是马灯。
但进村的第一眼就把胡大柱给看傻眼了。
“哎呀,水嫂,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担心你呢,怕你们回不来。”
一个村妇在村口迎了过来。
胡大柱看去,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擦了擦眼睛,还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人老眼花了,这村妇?
这村妇,是不是没穿衣服?
完全没穿?